“我是……？我是谁呢，你难道不清楚吗，来，仔细看。”
景凌霄转过头来看着我，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咬着牙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送了他一个痛快。
一声枪响之后，我被后座力震得有些站不稳，借着余光，我看见“景凌霄”头上开了个冒着白气的洞，就要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倒下去。
令我倒吸一口凉气的是，“景凌霄”在半个身子弯下了一半后停滞在半空，然后冷不防地摆起来盯着我。
我看着他满面鲜血对我咧嘴笑的样子浑身温度骤降，恐惧一下填满了四周，让我的听觉深陷空灵的漩涡，仿佛只有嘈杂无章的金属声在我耳边不断回响。
“景凌霄”也在我面前现出原形，四周的景象以几乎难以感知的速度快速离我而去，仿佛大地也慢慢从我脚底抽离，留下一片虚空让我无止境的下坠。
刚才血肉模糊的那张脸自伤口冒出一团黑气，不一会儿就把“景凌霄”的身躯填满，待黑气逐渐自中间开始散开，一只血红的眼睛逐渐睁开，和三目相视，不一会儿，我便知道自己这样行为的愚昧和不知死活。
那眼睛在我眼前不断颤动起来直至重影叠加，让我一下目眩良久。
等我缓过神来时，就看到一坨不可名状的生物正展开他的触手用吸盘死死吸着我的皮肤，在这层虚空里，他似乎在觊觎着我的身躯，想把他一口吞噬。
面对这样难以派遣的窒息感，我似乎置身于一个极度缺氧的空间，那个章鱼状独眼怪兽身上倒是散发着一股极为独特的香气，这是我在他吸盘下唯一觉得舒适的存在。
我脑子里告诉转动，我想弄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把景凌霄掉包掉的。
还是说……自我踏入这地方开始，我就没走出过那个幻境。
想到真相，一股无力感扑面而来，我的双眼早已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在静候最后的解脱。
末了，一滴水滴在我的脸颊上，径直滑了下去，这种触感总觉得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让人过分熟悉。
赛马场，
“玥哥，你等等我。”一个妙龄女孩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她朝前面一个被人群吞没的男孩努了努嘴，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
不一会儿她终于聪人群中找出来，可那个身影却没在她眼前了。
“玥哥？……玥哥？”女孩无力地四处张望，却完全没发现她要找的人，“玥哥你上哪去了。”
正当她急得焦头烂额时，一个冰冻汽水冷不防地和她的侧脸亲密接触，吓得她浑身机灵。
“玥哥最讨厌了。”她嘟着嘴看着少年，一脸不快，少年却只是把汽水塞在她的手里，然后拽着她一块绕着赛马场驰骋。
“你看，我要是上赛场，那肯定得是第一。”少年领着女孩以极快的速度在现实和他所创造的空间通道里驰骋，笑颜如花。
“切，你又不是马。”
“可我是你的白马王子呀。”少年一把拉过女孩转头公主抱起来走出空间，如同一对神仙眷侣正在仗剑傲游九州。
“玥哥，你说哪天，你找不到阿诗了，你急不急。”女孩俯身身看着一个吊着狗尾巴草，一手枕在后脑勺闭目养神的少年，掩面笑着试探道。
“急啥，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少年吐掉狗尾巴草，眼球转向女孩戏谑道。
“你……”
“嘘。”少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转身把另一只伸直的手小心挪到女孩眼前。
一只凤尾蝶在他的食指上上面悠闲地扑动着翅膀，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就把它吹走了。
“你这……”
没等女孩说完，少年又是一副噤声模样，然后轻轻地用食指顶着女孩的下巴。
“但，这世上凤尾蝶那么多，你却是我绝不放走的那只。”
少年就是颜青玥。
我在一边如同空气一般静默地看着这一幕，遥想颜青玥之前近乎疯狂的种种行为，倒好像也理解得过来了。
少女正靠着颜青玥指着东指着西，笑颜如花。
眼前的温馨光景却在不知不觉中逐渐远去，变作一个阴沉的午后，颜青玥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子，边轻抚她的额头，边在她耳边说没事的，没事的。
天空中，一个少年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一道剑芒笔直冲向万军丛中，绽开道道五彩斑斓的光，最后在空中碎成粉末。
不知为何，总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脑子里却没有一点关于我见过这样场面的记忆，而自从少年一头撞向万军丛中后，四周的空间就开始出现或多或少绽放七彩光芒的裂缝，而伴随着裂缝不断延伸，颜青玥怀里的女孩脸色越发不好了。
“阿诗，你撑住，一定会没事的。”颜青玥和女孩额头相抵，女孩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在一番挣扎后还是没有开口。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一路跟着颜青玥看着他穿过无数次空间虫洞寻医问药。
从第十三个虫洞一脚踏出时，颜青玥已经受不住了，他用力抱着女孩转身倒在地上，一口喷出剂量不小的鲜血。
“别……不要管我了，玥哥，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女孩咬着牙还算流畅地说完了一整句话，只是很明显，她的牙齿连同身躯都在打颤。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颜青玥两眼无神紧紧把少女揽在怀里，有气无力地凝视着天空。
眼前的景象快速扭曲，再次出现时，已经只剩颜青玥倒在原地，被一个路过的环卫工人摇醒了。
“年轻人，这么热的天气睡地板，你得要五分熟啦。”
颜青玥迷迷糊糊按着头四处张望，视线落在身上的血污后，他才意识到了什么。
“阿诗呢？阿诗，阿诗。”颜青玥一手撑着地板四处奔波，我看他一路从湖畔中的对对有情人间驰骋，也许曾经他也是他们的一员，然后到那个其乐融融的赛马场里兜了好几圈。
同样的地方，他用同样的方式逗了他方向感不好的阿诗小姐无数次，只是这次，换作他找不到他的阿诗小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