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实存在的吗？她曾多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显然，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
我思故我在。
真实与虚假之间的界线虽然存在，但一直都不明确。有人说梦境是虚假的，那么梦中的我为什么感受如此真实？还是说梦境本就真实存在，只是我的思维暂时停留在那里，所以做梦。
这些问题没有太大思考价值，但值得用一生去思考。
她的这些内心独白完全是因为今天陆涛说的话有感而发，在给陆涛进行催眠治疗期间，她的思维进入了陆涛的梦，一步一步引导陆涛找到掠夺者。
虽然梦中的相处她没当回事，但陆涛却一直耿耿于怀，无法放下。
同样的夜晚，同一座城市，两人站在不同的天台上，一个人望着四下里城市的夜晚，回忆起之前的种种，另一个人则仰望星空，盼着月圆。
忽然，她想起与陆涛初遇的那天夜晚，她看着四周楼房的位置，联想到梦里的城市。
她隐隐感觉到陆涛在召唤她，她只是一眨眼就来到陆涛所在的天台。
城市的光影下，陆涛坐在天台边，怅然若失的样子，脚下喧哗的城市如同一座牢笼将他困住，而他只能挣扎。
“没想到你又来这里了。”她走到陆涛身旁坐下。
陆涛看了她一眼，转头望向远方。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说过了，我不是普通人。”
“好吧，无论你是谁，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女生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家？”她冷笑着，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我家在那呢，月不圆回不去。”
陆涛笑着摇了摇头。
“我家特别无聊，什么都没有，就是附近的星海很好看。”她盘腿坐着，左手拖起下巴。
“别开玩笑了，那都是梦里的，你对我催眠了，这些我都知道。”
“你又开始犯错了。”她满脸严肃，有些不悦。
“什么错？”
“不相信我，可能你一直都不相信我，别人都把我当作神，你把我当作神经病。”
“我没这么说。”
“那你也这么想了，你不喜欢我。”她抱起膝盖蜷缩着身体，可怜巴巴的样子。
陆涛很是无奈，随手指了指下面将近二十层高的地面问：“你敢不敢跳下去？”
“如果我跳下去你就相信我了？”她眼中闪着光，竟有一丝期待。
陆涛十分震惊，强装淡定。“不过你要先考虑好，摔下去可就成肉泥了。”
“好，我跳。”
陆涛刚要阻拦，她先一步跳了下去，陆涛虎躯一震，差点掉下去，连滚带爬地回到安全区域，趴在地上向下望，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难道她已经……
可是刚才没有听到撞击地面的声音，陆涛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下一秒，一只手搭在陆涛肩膀上，陆涛一抬头，看见了飘在半空的那个人，陆涛嗷的叫了一声，手机差点扔出去。
“你，你是人是鬼啊？”
“都不是。”她回到地面，很得意的样子。
“所以……你真的有超能力？”陆涛狐疑着，伸手在那个人身后和头顶抓了抓。
“对，梦里你看到的关于我的是真的。”那个人说着举起她的左手，掌心燃起了烈焰，火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眼中泛着光芒。
“你救了我，你的任务完成了，为什么没回到月亮上？”
那个人低垂下眼眸，手放了下来，烈焰也渐渐消失，眼中光芒褪去，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深渊。
“可能还有任务没完成吧。”
陆涛哦了一声，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那个人盘腿坐在地上，闭眼冥想。
陆涛回头看了眼那个人，“你在干嘛？”
“嘘。”
陆涛坐下来，看了看那个人又向远处眺望，眼底是人间烟火，天上是无际星河。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睁开了眼睛，面带愠色。
“我的能力真的是越来越弱了，感知能力差得不行！”
“你最强的时候能做什么？”陆涛好奇问道。
“我曾一手扭转昼夜与天气，一瞬毁灭一座城，众星世界，无不顺者。”她嘴角微勾，成就感满满的样子。
“所以你是好的还是坏的？”陆涛有些后怕。
她咯咯笑了笑，眼角弯弯的。“不知道，但是当我做坏事时会有人来制裁我，当我做好事时就不会，能力还会变强。”
“坏事？比如呢？”陆涛越来越好奇，虽然有句话说，好奇害死猫，但那个人的故事深深吸引着他，让他迫切地想知道她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叹了口气，说：“我就长话短说，那时我还很年轻，思想不成熟，做过很多不好的事，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百鬼阁那里把阁主揍了一顿，我揍他没有任何理由，单纯是看他不爽，周围的小鬼没有敢上的，阁主也被我欺负得不行，最后一个老头一掌拍在我天灵盖上，然后我就不能动，我担心他们报复我就赶紧瞬移跑路了。”
“百鬼阁……”陆涛重复着，表情从惊讶到疑惑。
“那是我去的其中一个世界，我都好久没去了，不想再面对阁主，主要是担心再遇见那个老头，他真的有手段。”
“我还以为你是无敌的。”陆涛嘿嘿笑。
“并不是。万物相生相克，阴阳平衡，但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对立面，我也不期待找到他。”
陆涛点了点头，“其实对手还好，就怕是死敌。”
“是啊，就怕是死敌。”
那个人独自呢喃着，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几天后，陆涛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在一家餐厅当起了服务员，是之前那个人去的西餐厅。
陆涛工作十分认真，来这的客人都很喜欢他，他经常会拿玩具哄小孩子开心。
时至中午，陆涛总是抬头看表，在店里四处张望，要么就是一直盯着餐厅大门看，但做这些并不会耽误他的工作。
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他一边要去接待客人，一边还要帮忙打包订单，中间短暂的休息时间他也会不由自主地瞟一眼大门。
也许是几天不见，出于想念。
过了许久，店里的客人变少了，剩下的客人也准备离开，陆涛娴熟地收拾餐桌，把垃圾扔进垃圾桶，脏的餐具转交给另一个同事。
“你等的人还没来？”同事问。
“没。”
“也许她去另一家餐厅了呢。”
陆涛在靠窗的椅子坐下，吃着员工餐，目光时不时地瞥向窗外。
他忘记了自己向外看过多少次，虽然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但今天他不会失败，他看见了那个人。他十分关注那个人的动向，那个人在向这里靠近，准备进来。
陆涛立即起身去迎接，脸上的忧愁瞬间烟消云散。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陆涛？”那个人看到他很惊讶，先是一愣。“你怎么当起服务员了？”
陆涛只是嘿嘿傻笑，没做太多解释。
“开始点餐吧。”
那个人收敛起脸上的惊讶，挤出笑容。“一份六寸芒果披萨，放沙拉酱。”
“好的，稍等。”陆涛小跑着进了后厨，像一只兴奋的狗狗。
那个人笑着摇了摇头，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发现桌子另一边放了一盒没吃完的饭，饭菜已经不热了，而且没有荤菜，看着就很廉价。
过了一会儿，陆涛端着盘子迈着匆忙不失优雅的步伐走来，如贴身管家般细心地服务。准备餐巾纸和饮料，调空调温度，给窗台上的花瓶换水……
最后，那个人看不下去了，让陆涛坐下来休息，陆涛这才停下来。见到那个人他真的是太兴奋了，难以控制住自己。
陆涛看了眼那个人，见那个人开始用餐，自己也开始吃盒饭，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尽量让自己的吃相优雅。
“为什么都是素菜？”那个人问。
陆涛开始脸红心跳，说话也变慢了。
“外面的饭菜还是吃不惯，现在有点怀念之前的感觉了。”
“要吃一口披萨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陆涛猝不及防，那个人在和自己分享食物。
陆涛犹豫着，还是拒绝了。
“我不喜欢吃披萨。”
那个人没再说什么，只是认真吃披萨，陆涛心里乱糟糟的，可能刚才自己说话语气不对？
“晚上去天台玩吗？”
“好啊，几点？去之前要不要先吃顿饭？”陆涛摇晃着看不见的小尾巴。
“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太阳落山后吧，天台下面。”
“好，我会记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