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一过,日子更紧凑了。
这年头,还没有人没事就去围长城,村里的人,估计现在都没看到那玩艺儿。当然,城里头好像开始有人在引进。这世界,不论什么时候,总有些人,要找些自己的乐子。
我爹一回来,我就把很多事都交给了他。他反正也乐意,现在好歹工作体面,兜里也有几颗米,在村里,俨然是非常有威信的存在。我想,他要是知道在前世自己那越混越倒退的样儿,一定会对我感激涕零,甚至说不准还得五体投地,当然,这动作,我做儿子的,也承受不起。
因为记着给崔阿姨制炒米的事,我特地请教了我妈。其实,在前世,我也是看到她做过的。只不过,记得有些不清楚,自己也没动过手。更重要的是,我很怀念那时候,我们还没修新房前,围着火塘做米花糖的情景。
灯黄如豆,三五块干木柴架起了一堆火,我妈用一个大瓷盆,装好大半盆炒米,然后,将炒好的红糖水倒进去,再搅啊搅的,一直到每一粒炒米都吃进了红糖水。这时候,又开始捏、揉,让炒米充分地粘在一起,并使劲地压紧,尽量塑造成方型,这样,便于冷却后的切割。不一会儿,完全冷却下来,并凝结得异常坚固了,就是米花糖制作成功了。
这时候,就要用菜刀切。
切法很多样,我记得,我妈通常是切成大块大块的,我的牙不是太好,一咬之下,要不咬不动,要不就粘住了。但这个味儿,一直萦绕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当然,有的地方,很注重精细化流程。在制作米花糖时,会别出心裁地增加很多辅料,比如花生、芝麻等,那确实是要好吃得多。另外,在切的时候,也是切成长七八公分、宽一公分、厚度几毫米的小块,就避免了像我那样咬不下来的情况。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先制成炒米。
炒米的原材料,其实也是糯米。只不过,是煮得透亮后,在太阳下充分地晒干,再放到锅里,用干净的细沙,加桐油,生小火翻炒而成。这说起来容易,真要做,那还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尤其,这大冬天,要遇上好太阳,实在很难。
但我,可以去买。
我又一次在村里晃荡了一圈,买到了七八斤晒干后的糯米,其实在我们这儿,方言叫“yin米”。只是那个yin字,我不知道怎么写,这民间的叫法,很多都没有官方的书面表述。
有了yin米,就好办了。细沙我家有,跟酒一样,好几年的陈货,存在瓷坛里,黑乎乎的。这也充分说明,这沙是身经百战的。要知道,这年头,谁家有东西,邻里间都是相互支应的。我家有沙,自然会有别人家来借。所以说,这沙炒过很多yin米,品质很值得信赖。
桐油也是现成的,家里备了些,这玩意儿,买一点就能用很久。毕竟,平常根本就用不到。不过,它的作用很多。我就记得,好像小孩子如果肚子不舒服,消化不良,把这桐油稍微一烧,抹在肚脐眼上,很有奇效。
不过,这说到桐油,倒是让我想起了些在前世里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