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津市东北角，有一座解放广场。五十年前，这里曾经是城郊结合部。五十多年后，随着城市不断向外拓展，这里已经发展成了城市中心区。
解放广场的正中位置，矗立着一座纪念碑。这坐纪念碑是纪念五十年前，为了解放这座城市而牺牲烈士所修建。建这个纪念碑，目的是让子孙万代记住，为了让人民获得解放，过上幸福的生活，曾经有那么多的烈士抛头颅、洒热血，献出了生命。
烈士纪念碑的右侧，有一个城市购物广场。这个购物广场，集休闲与购物为一体，是海津市北河区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商业街每天都吸引着，大量的市民前来这里购物和消费。
购物广场的旁边，有一座城市地铁站。由于临近购物广场，这个地铁站每天都是人头攒动，川流不息。
因为这里人气旺，热闹非凡。一些小商小贩们，瞅准了这块商业宝地，纷纷来到这里摆摊售卖。
聚集在这里摆摊的小贩，主要以贩卖各种食品小吃为主。间或也会有几个，贩卖日用百货的小贩，在此摆摊。
吴国民经过几天准备，今天也来这里摆摊了。
自从那天他偶尔路过这里，发现可以在这里，摆摊贩卖食品之后。他便开始了马不停蹄的筹备工作。
他买了一辆三轮车，请人改装成了售卖车的样式。他备齐了各种炊事灶具，一切准备完毕后，他便开启了小摊贩的生涯。
吴国民为了吸引顾客，博得人们的关注。他在三轮车一侧，还特意写着几个招牌字：吴家特色水煎包。
今天是星期天，清晨、天刚放亮，吴国民便再也睡不着啦！
他早早起了床，开始了出摊前的筹备。他和好面配好馅料，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蹬上三轮车，前往地铁站前广场，开始他第一天的摆摊贩卖生涯。
初秋时节，天亮的很早，虽然才是早上六点钟，一轮火红的太阳，早已冉冉升起，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一片红彤彤的朝霞。
吴国民来到了目的地、地铁站前广场时，这里还很清静。虽有偶尔的行人，还很稀疏，并未达到人头攒动的地步。早高峰的时间还没到来，行人和摆摊的商贩们，都还没有出来，他来得有些早了。
吴国民把三轮售卖车，随便找了个位置停放好。紧接着、他便开始了贩卖前的准备工作。
等他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完之后。人流开始渐渐多了起来，早高峰的时间到了。摆摊售卖的摊贩们，也陆续的出摊了。
随着早高峰的时间到来，地铁站前广场的车辆和行人，开始变得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莫名其妙地、吴国民忽然感到害怕啦！他抬眼望着密集攒动的人流，心里不知为什么开始发慌。他的心脏、竟然剧烈地“砰砰”狂跳了起来。
第一次摆摊、贩卖的他，第一次置身于这熙来攘往人流中。他有些发怵，惶惶地紧张起来。
吴国民眼瞅着如织的人流，猝然间萌生出一种怯意。他浑身上下不由地阵阵紧缩，忐忑不安地“砰砰”遽烈狂跳起来。
人流和摊贩开始逐渐增多，越聚愈多。吴国民的心，更“砰砰”地狂跳不止。人越多，他的心脏跳得就愈猛烈。
他甚至感觉到，胸腔剧烈的起伏，心脏仿佛蹦到了嗓子眼儿。他的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的颤栗发抖。
第一次出摊。第一次做小摊贩的吴国民，莫名地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胆怯心理。有一刻，他竟然产生了掉头跑掉，迅速离开这里的念头。
吴国民终究没有跑开，他不能离开。跑开了、那便是他人生的失败。那样、
他便会重新陷入茫然无措中，没有了未来。
吴国民暗暗告诫自己：这就是你今后，必须要面对的生活。你今后的日子，就是靠摆摊、贩卖谋生。这是你无法逃避的生活。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做逃兵！
吴国民心里默念着，给自己鼓着劲。他深深地吸一口气。为了给自己打气，增添自己的勇气，他用力的握紧了双拳。
他在心里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能逃避！这就是你以后必须要面对的生活。为了家人，为了生活，你无论如何，都不能逃避。因为你身上，肩负着一个父亲，一个丈夫的职责！你没有理由逃避，你必须选择坚持下来！
吴国民这样告诫自己后，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躁动纷乱的心，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吴国民竭力抑制住，心理上的恐慌后。他开始了包子的制作过程。尽管、他有些手忙脚乱，他还是努力着，按部就班地，开始了包子的制作过程。
不一会儿功夫，一股浓浓的食物饭香，伴着习习的醺风，弥漫开来。水煎包已经做好了，散发出淡淡的诱人饭香，吸引着过往行人的味蕾。
正在这时，一个不友好的声音，在吴国民耳边炸响：
“走开、走开！到别处去，这是我的地儿。”
一个蛮横的声音，在吴国民的耳畔响起。一辆三轮车停放在吴国民面前，车上写着扬州炒饭几个招牌字。一个生着一张猴脸的男人，很不友善地站到了吴国民跟前。
猴脸男人满脸露着不快。他有意弄出意副凶巴巴的样子。
他对吴国民道：“你是从哪蹦出来的？这是我的地儿，赶紧给我走开！”
吴国民正低头忙弄包子，猴脸男人冷不防的一声叫唤，吓了他一跳。他抬起脸来，见到了一双很不友善的目光。
吴国民面对这个言语很不友善，一副凶相的男人。他心里，不免也生出一丝抵触和不快。
他暗自思忖：这个人怎这么粗暴无礼？这是你们家的地儿吗？这不是公共场所吗？我为什么要给你让开？
吴国民暗自问。他佯装没有听见，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他是第一次摆摊、做小摊贩。他并不了解小摊贩们，约定俗成的规矩。
猴脸男人见吴国民依就再忙自己的，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怒啦！他说话的语气，也更加强横无理了。
他一脸蛮横相，恶声恶气对吴国民说：“你他妈的，耳朵聋啦、是吗？快给老子让开！”
猴脸男人的蛮横无理，竟然开口吐脏字、骂人，这让吴国民心中的火气，也压抑不住了。
吴国民是个老实人，是个不惹事，怕惹事招祸的人。但是、如果有人平白无故骂他，无缘无故的欺负他，骑在他脖子上拉屎，他是绝对不能忍的。
吴国民停下了手中的活。他冷眼盯视着猴脸男人，一脸正色问：“这是你家的地方吗？这是公共场所吧？”
猴脸男人见吴国民毫不怯懦，并不怵他。他心里，不由的暗自一惊。他上下打量着吴国民，见此人身材高大，脸上还透着一股威严。
猴脸男人似乎是有点泄了气，不再那么嚣张了。他收起了凶恶相，说话的
声音，也软了下来。
他似是解释地说道：“喂，这是我摆摊的地儿，我一直在这个地儿摆摊，这地方是我的。”
吴国民见猴脸男人态度软了下来，他的态度也变和缓了。他是个老实人，能不与人争斗，就不与人争斗。既然、猴脸男人不那么蛮横了，他也就恢复了，他一惯的、老实巴交样子。
吴国民面露微笑，客气地说：“这位大兄弟，我是新来的，不知道你在这摆摊，有冒犯之处，请您多包涵。”
吴国民这样说着。他又用谦恭的口吻商量道：“这位大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个地方挺大的，足够咱两个人摆摊的。你匀我点地方，咱俩共同在这摆摊，行不行？”
吴国民平时很少接触小摊贩，不懂得摆摊这一行的规矩。他的话语，激怒了猴脸男人。如果是换了个好说话，不与人争斗的人。或许、他也就让吴国民在这摆摊了。反正这地方也挺大，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但是、猴脸男人可不是那种，肯迁就别人的主儿。他哪能容得别人，在他所占的地界里摆摊。
“不行，门都没有！”猴脸男人一口回绝。
猴脸男人见吴国民说话，如此多谦恭和气。他也来了精神，说话的态度又蛮横了起来。他虽然没有再吐脏字，骂人。但他说话时的腔调，却又开始变得很不友善了。
猴脸男人蛮横的说道：“这是我的地儿，凭什么让你摆？告诉你小子、别找麻烦，赶紧给我走开！”
吴国民有些发懵。他不明白，这个猴脸男人，说话怎么如此的蛮横？他那说话的腔调，仿佛这地方、就是他们家的一般。
吴国民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他痴呆在那里。
猴脸男人见吴国民傻在那里，似乎是有些发怔、发呆，瞬间有了底气。他用威胁的口吻说：“小子，我警告你，别在这跟我找不自在！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好啦，好啦！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省点事吧。”还没等吴国民有所反应，一个留着平头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劝解。
留着平头的男人，是在这里摆摊卖炸糕的。
他走过来拉了拉吴国民，微笑着劝解道：“这位兄弟，你是新来的，不了解，咱们这个行当、约定俗成的规矩。咱们这儿就是这样，谁先在哪里摆摊贩卖，那个地方就是谁的。这是大家，自发形成的规矩。”
平头大哥说过，他见吴国民还怔怔、傻傻地，呆立，站在那里。
他又用劝解的口气说：“这位兄弟，大伙都是出来混饭吃，都不容易。咱能不惹事，就不惹事，退一步海阔天空。”
接着，卖炸糕的平头大哥，又指了指自己，卖炸糕那个地方。
他笑着邀请道：“这位兄弟、我在那边卖炸糕。我那儿好大的空地方。走、去我那儿卖，咱俩正好凑凑热闹。”
吴国民知道缘由后，知道谁先摆了摊，地方就是谁的，这个人们约定俗成的规矩后，他也就释然了。他本来就是个老实人，能不惹事，他就不惹事。
既然平头大哥说，这是这一行当的规矩，既然这个好心的平头大哥，热心地邀请他去那里卖。既然那边、也有地方可以卖东西，他便不与这个猴脸男人一般见识，争强斗狠，惹事生非。
吴国民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推起三轮车，和平头大哥一道，到了平头大哥摆摊的那一侧，支起摊子。
吴国民重新收拾停当后。为了表示他对平头大哥的感谢。他把刚煎好的包子盛了几个，放在托盘中，递给平头大哥。
他微笑着说：“大哥，刚出锅包子，您帮我品尝一下，看味道行不行。”
平头大哥也不客气的接过来。他顺手抓起一个包子，送入自己口中。他品尝咀嚼着。
倏地、平头大哥两眼放光，口中禁不住啧啧连声道：“好吃、好吃！兄弟、你这这包子，真的很好吃！”
平头大哥说着，又拿起一个包子，放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继续夸赞道：“兄弟，你这包子的味道，真是绝啦！是祖传的手艺吧？”
吴国民被平头大哥连番夸赞后，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解释说：“哪里，瞧您夸的，我就是平时爱鼓捣做吃的，哪有什么祖传手艺。”
平头大哥一副认真的样子说：“我可不是夸您。大兄弟，你这包子，绝对的味道纯正！我敢保证，就凭你这手艺，你这买卖肯定得火起来！”
吴国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他嘴上却谦虚道：“这位大哥、我可不敢想那么好。咱普通老百姓，能赚点儿钱，养家糊口就知足啦！”
平头大也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上下打量着吴国民，转换了话题。
他问吴国民道：“这位兄弟，是下岗的吧？”
吴国民点了点头。他没好意思把下岗失业，这几个让他羞怯的字眼说出口。他只是点了点头代替了回答。
他也随口问道：“这位大哥，您呢？也是下岗的？”
“和您一样，咱们都是苦命人！”平头大哥回答，脸上有些黯然神伤。
平头大哥面色凝重的样子，顿了一顿，似又叹息一声。他又问吴国民道：“这位大哥，您是哪个厂的？”
“海恒纺织厂，现在已经、破产垮掉啦！”吴国民回答道。
平头大哥不相信似的，睁大眼睛，吃惊道：“海恒纺织厂！那可是个有名的大厂，怎么能破产垮掉呢？”
“大厂小厂都一样，该垮照样垮，该倒闭一样倒闭。”吴国民说。一脸无可奈何样子。
“唉！真是可惜了，那么大的一个厂子，说完、就完啦！”平头大哥也是一脸惋惜。
吴国民摇了摇头，苦涩的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他似乎不想再多谈论，这个让他神伤的话题。
吴国民逐又问平头大哥：“大哥，您是下岗还是失业？”
平头大哥黯然回道：“我是下岗的，工厂的效益不好，产品积压，没有销路，卖不出去，工人都下岗了。”
平头大哥蔫念地的回答后，又补充说：“厂里的工人们，都下岗回家啦！工厂又不够破产、关闭的条件。厂里、现在只留下几个厂领导留守。”
吴国民听了，有些不太明白，既然干活的工人们都走了，生产停止了，厂领导还留在厂里干什么？
他追问道：“工人都回家了，厂领导成了光杆司令，还留在厂里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他们留在厂里分钱呗！”平头大哥忿忿的说。
平头大哥怕吴国民听不明白。他接着说道：“工厂停产了，又倒闭不了。那些闲置的厂房和设备，就被厂领导们租赁出去了。这些厂房和设备，每个月都有一笔不菲的收入。这些钱除了应交的各种费用，剩下的，就被几个厂领导，按职务大小给分啦！
反正，别看工厂停产了，工人们都下岗回家啦！那些厂领导们的日子，过得可滋润啦！单凭租金的收入，他们可是赚大啦！”
卖炸糕的平头大哥说到这里，沉下头去。吴国民似是被平头大哥的情绪所感染，也垂下头去。
默然片刻，吴国民低声问：“工厂是集体所有，怎么着那些租金收入，也得给你们点吧？起码每个月，得给你们点生活费吧？”
平头大哥再次一脸愤然，他恨恨道：“还生活费？一文钱都没有！刚下岗时，每个月还能给点生活费，后来，就一分钱也没有啦！”
平头大哥的情绪激愤起来。他大声道：“一想起这事，我就觉得憋屈！工厂是集体所有，是大家的。不是几个厂领导个人的私有财产。
凭什么？那些集体所有的财产，那些租赁出去的收入，就没有我们普通工人的份儿？”
平头大哥忿忿不已样子，也让吴国民跟着随之动容。他联想到了，海恒纺织厂那些领导们，不也是这样，利用手中的权利，多吃多占吗？
他用一种无能为力的口吻，劝道：“唉！大兄弟、不要想那么多了。咱普通老百姓，想那些没用。咱还是想开些，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可不、咱老百姓不想开些，又能怎样？人家是厂领导，人家手里有权，有权就说了算。”平头大哥说。
他脸上写满了愤懑和无奈。他又痛心疾首说道：“可我这心里憋屈呀！工厂是大家的，凭什么那些租金收入，就没我们的份？”
平头大哥的诘问，让吴国民缄默无语了。他原本以为，这种厂领导中饱私囊的行为，只是在他们海恒纺织厂有。现在，他似明白了，这种现象，不只他们海恒纺织厂有，别的工厂一样存在。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