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茗被她的话吸引住,那时她已然在逃出皇宫了路途中了。
“太医说,她腹中还有一个刚足一月的孩子。”
什么!
方息媛的话对她宛如晴天霹雳。怎么会?不可能!
“一尸两命,你的罪孽何其深重。”比起杀人更狠的是诛心。
雨茗突然大笑起来,似乎有些魔怔,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李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很痛心啊!是不是悲痛欲绝啊!哈哈哈!这么多年你过的很煎熬吧,一日之间失去了妻子与孩子!”
“孩子…是谁的?”李垣眼里怒火逐渐蔓延,眼看就要遏制不住,手上的拳头攥紧着,连整个胳膊都在颤抖。
雨茗愣了片刻,气焰弱下来:“…什么意思?”
“朕与青鸾从未越过雷池半步,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雨茗皱紧眉头,这件事她伺候青鸾这么久竟然从来不曾起过疑心,可话说回来,皇帝与皇后行过大礼,敬告先祖,受过百官朝拜,确从未有过肌肤之亲,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他坚定的眼神如同九天翱翔的鹰:“当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朕心中能猜个大概,但朕会查清楚当年的真相,让伤害过她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闻你出宫后的日子过的很幸福啊,也有了丈夫和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你要明白,你的弱点朕轻而易举就能踩碎,你可以继续缄口不言,再过几日朕就将你的丈夫和孩子送来与你团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李垣丢下这一句话,拂袖而去。
息媛重新将那块布条塞进雨茗嘴里,随李垣一同出去。
“替朕好好看着她。”李垣对息媛说。
“皇上放心。”
“朕放心,也只有你能帮朕这个忙,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李垣说的是被冤枉受罚的事。
方息媛浅笑着摇摇头。
李垣与长安又消失在夜色里,与他们来时一样。
方息媛被废后,六宫一时无主,前朝又纷纷上书,求皇帝早立继后,以保后庭安稳,皇上却还是一味推辞,以今年各地大兴土木,开河凿渠,操练兵马等等,国库日渐空虚,实在不宜再行劳民伤财之举为由执意拒绝。此事一直僵持不下,引的众大臣心中各自猜测,但大多的还是认为皇帝是为了缅怀逝去的端慧皇后才不愿再立继后,毕竟昔日的帝后是如何的伉俪情深,他们都曾有耳闻。
虽无继后,可六宫琐事总要打理,协理六宫的差事理所当然的落到了阮妃头上。
如今的阮妃可谓风光无限更甚从前,毕竟后宫中唯一的妃位,又有协理六宫之权,即便没有封后,整个后宫也已经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圣旨刚传到后宫,蒋玉芙与陶枳含便马不停提赶来了重阳殿。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蒋玉芙与陶枳含向楚桉冉道喜。
楚桉冉一脸春风得意,对这一套受用的很:“都起来吧,赐座。”
“谢娘娘。”二人起身落座。
“如今娘娘大权在握,咱们后宫所有妃嫔都得为娘娘马首是瞻,妾特意取了一柄翡翠如意以贺娘娘大喜。”陶枳含从身后的奴婢手中接过一只红木雕花的盒子,里头用一块兔毛料子垫着,上头便放着那只通体翠绿的翡翠如意。
“多谢妹妹。”楚桉冉正高兴,笑吟吟的收下。
“妾宫里的东西自然比不上娘娘宫里的,承蒙娘娘不嫌弃。”陶枳含客气道。
说来她能晋位份多亏阮妃在庆功宴上替她出言,现在阮妃如日中天,来日保不准会封后,她暗自庆幸自己的眼光没有错,替自己选了个强大的靠山。
“往后本宫要处理的事物繁多,不能时常提点你们,皇上的心能不能留在你们身上还得靠自己的本事。”楚桉冉淡淡地说。
“妾明白。”二人同声道。
“明白就好,都给本宫争气些,没得你们两个人都抵不上绿葑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楚桉冉提起苏允婵难免还会有怒气,不过以她胜利者的姿态来看更多的是得意。
“妾必定不辜负娘娘厚望。”二人齐道。
“本宫派人送了些难得的好料子去你宫里,你回去瞧瞧看喜不喜欢,也好裁几身衣裳。”楚桉冉对陶枳含委婉下了逐客令。
陶枳含眼神从楚桉冉与蒋玉芙身上匆匆扫过,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那妾就先告退了。”她起身行了礼退下。
待人出了宫门,蒋玉芙才提到正事上:“此次心腹大患一除,娘娘可以高枕无忧了。”
方息媛与楚桉冉争锋相对这么久,这次总算除了这根眼中钉,肉中刺,还要多亏她的主意。
“这件事办的不错,你放心,本宫必定不会亏待了你。那两个人都处理干净了?”
“…人还没找到…”蒋玉芙有些心虚。
楚桉冉立刻变了脸色:“两个半死不活的残废能跑到哪去!”她压抑着声音低吼:“掘地三尺也得给本宫找出来!这两人不除本宫心中难安。”
“是。”蒋玉芙硬着头皮应下,可真找起来哪有这么容易。
自从王川和绣心被逐出宫,她就派人盯着他们二人的踪迹,却不知怎的就跟丢了。两个受了重伤连动弹都不能的人能跑到哪去,除非有人相助。
她只能让外头人将医馆牢牢看住,即便被人救了,也必定要请大夫抓药的。她能做的只能安心在宫里等消息罢了。
方息媛的事从脍炙人口,到渐渐被人接受,然后遗忘。日子还如往常,一天一天的过去。
允婵又时常呆在后院,那颗已有败落之势的流苏树下,与从前不同的是,树下的石桌旁多了一架红木秋千。
听莫雯说,是皇上瞧她喜爱这颗流苏树,枯坐着无趣,便叫人架了这座秋千,时不时的还能解解闷。
她是喜欢的。
“小主。”素秋走过来:“方才内务府的人说,皇上今儿又翻了小主的牌子。”
“我知道了。”
莫雯抱着几簇新鲜的桂花高兴的跑过来,“小主,御花园的桂花开得极好,小主你看!”莫雯把花送到允婵面前,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甜腻的像含了满嘴的蜂蜜。
允婵浅笑:“既摘回来就别浪费了,用来做些桂花酿吧。”
“好啊!我去寻个干净的酒坛子!”莫雯没心没肺地笑着,引得匀婵和素秋也笑起来。
桂花酒做起来并不难,事实上无论酿什么酒,只要原料与酒曲放的好,味道必定差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