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在一个小镇上住了两天后,他们又像往常一样,开车上路了。
因为头一天晚上糜国劳和任委二人跑出去找小姐,据说因为不熟悉路,找了好久才找到地方。所以当他们回到旅店时,已经很晚了,害得鳌大力都没有时间出去爽了。
可是早晨开车的事儿,就非他不可了。
车子一上了路,糜国劳和任委两个人就开始打盹。寂寞的鳌大力本来昨晚出门不成,心里就很不顺畅,现在又要他开车,他心里就甭提有多不爽了。
开了两个多小时,他自己也开始犯困了,一不留神,走错了路,开到山里了。
等那两个睡觉的绑匪醒过来时,已经到中午了。
“牛二,开到哪儿了?”任委先醒了过来。他眯着眼睛向窗外一看,见四周都是大山,马上一脸疑惑地开口问道。
“俺也不……知道。开…… 到哪儿,算 …… 到哪儿。”鳌大力没好气地怼道。
“什么?”任委一听“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牛二,你是司机!开到哪儿了你咋能不知道呢?”
“俺一……直在开……车,你……在干……啥?”鳌大力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你是一直在开车,可这车让你开的,那真是‘屎壳郎叫门 —— 臭到家了!’”任委开始嘲讽他了。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这时糜国劳也被吵醒了。他坐直了身子,用手揉了一下眼睛。然后一边劝他们不要再吵了,一边向窗外扫视了一圈儿。只见四周都是绿绿的高山,显然是在大山里了。
他掏出手机,在上面查地图。可是刚刚百度了一下,信号却突然断了。他盯着手机屏幕,希望信号能尽快恢复。可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网络信号。
他又看了一下时间,见已经过了中午了,于是吩咐道:“大家都留心啊,看到房子、木屋、窝棚什么的,停
下来弄点儿吃的。”
其他两个绑匪都答应着,三个人不时地向外张望着。
通常张无金都不作声,因为他只是他们用来取钱的工具,一个人质而已,并不能参与到他们的决策当中。可就在车子转过弯儿来,刚开过路边的羊肠小道时,他无意中瞥见山林中隐隐露出的房顶。
“后面,从路边的小道上去,好像有个小木屋。”因为还戴着手铐,他两只手都伸出食指,指向身后。
“倒回去,倒回去。”糜国劳也看到了,他伸手拍了拍前面的座椅后背,命令道。
鳌大力“吱”地一声把车停了下来,随后倒车,“嘤,嘤,嘤”几下子就来到那条小道边。他调过车头,开了进去。
他们在那条小路上走了不远,就发现原来这是一条上山的路。车子在山路上缓慢地开着,路上东一片西一片的铺着一些碎石子。轮胎压上去,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
当他们来到那座房屋前时,发现是由圆木搭建起来的一间山中木屋。按照惯例,糜国劳让任委先去查看是否有人,然后等在车里的人才都下了车。任委打开门上的锁,众人进了屋。
这间木屋虽然简陋,但却不像他们以前住过的那些田间、林间的房屋那样脏乱,而是各处都整洁有序,这让他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门对面的墙角放着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被褥。床边的地上有一张大木桌,四个板凳摆在四周。屋子当中有一个铁炉子,上面架着一口锅,铁皮烟筒从墙上的口子通到屋外。
靠墙有一个齐腰高的木板柜子,打开看时,可以看见里面都是些油盐酱醋等各种调味品。门边靠墙是一排案
板,墙上挂着菜刀,铲子等做饭的用具,菜板则靠在墙上。
从房子里的各种用具来看,这房子的主人很可能是个木匠,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用山里的木头打造的。
他们看过了屋里的东西,又从汽车的后备箱里拿来挂面和昨晚吃剩的烧鸡,煮了一锅面,四个人分头吃了。
以前他们在这种地方住过后,从来都不会收拾的,用过的锅碗瓢勺,扔下就走了。因为房子里本来就乱七八糟的,估计后面来的人也分辨不出来 是他们自己搞的,还是有外人在那里住过。
今天的这个木屋子干净有序,就这么乱七八糟的一扔就走了,肯定会引起房屋主人的注意,说不定他们会报警。想到这儿,糜国劳喊了一声:“把碗都洗了,免得被人发现咱们在这儿呆过。”
一听说要洗碗,任委推说他煮的面,鳌大力则说他烧的火,听他们的意思,是谁都不想去洗碗。
糜国劳一看,他们都干活了,只有他自己和张无金成了吃闲饭的了,但他是老大,是不用干这种活儿的,于是命令道:“让那小子洗碗。”
任委一听高兴了,急忙起身,走到桌子边。掏出钥匙把张无金从桌腿儿上“解放”出来,然后又重新把手铐拷上,推了张无金一把,让他去洗碗。
张无金无奈,只好带着手铐,拿起桌子上的水盆,盛了半盆水,洗起碗来。
当他把碗筷洗好后,正在一一摆放在柜子上面晾干时,忽然听到外面隐约有汽车的声音,随即好像有人在说话。他忍不住心中一喜,听起来好像有人来了!
他悄悄侧过头来,扫了一眼呆在屋子另一边的那三个绑匪,见糜国劳正躺在床上,鳌大力则坐在床上,任委坐在凳子上,三个人正在闲聊着,似乎没有人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声音。
随后汽车声渐渐消失听不见了。他心里一凉:咳—— 白高兴了,看起来那辆车只是路过这里的。
过了一会儿,他把碗筷摆好后,正要回到桌子边,又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门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又激起了他的希望。
只听到门外有人说:“明伟,你先到了? 啥时候买了辆新车?”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张无金一听就明白了,看来这老人误把那辆绑匪偷来的车,当作那个叫“明伟”的人新买的车了。
躺在床上和坐在凳子上的三个绑匪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立刻慌了神。糜国劳从床上一跃而起,几步冲到张无金面前。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早被糜国劳一把抓住手铐,拖着往床边走。
他一边伸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张无金不要出声,一边把他拖到了床上。
鳌大力和任委不知何意,都慌慌张张地围了过来,眼巴巴地盯着糜国劳,急切地等待他的指示。
糜国劳把张无金按到床上,用被子盖上,只露出头来。然后嘱咐鳌大力掐住他的脖子,防止他出声。他又让任委坐在床边,假装在照顾张无金。
看看准备妥了,糜国劳这才匆匆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哎?不是明伟呀!”从门口传来老人的惊异之声。“你们是谁?你们怎么住在这儿?”接着就是那个老人质疑的声音。他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应该是走进屋子来了。
“哎,大叔,这不是我们的房子,我们只是路过的。”是糜国劳的声音。“我们迷了路,走到这里来了。不巧,我们的一个兄弟,老毛病又犯了,不得已把他抬到这里,暂时休息一下。”
“噢,是这样啊。”老人的语气马上缓和下来了。“你那兄弟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送病院?”
“现在好多了,不用送医院的。”又是糜国劳的声音。“他这是老毛病了,犯病时休息一下就好了。”
“大叔, 这是您的房子吧?”糜国劳跟在老人后面,试探着问道。
“对。平时都没人住的,只有上山伐木时,才会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的。”老人说着,来到了床边。
张无金看着他,却什么都不敢说。主要是担心一旦叫喊出来,不但自己跑不掉,还会连累了老人,害了他。再说,鳌大力的一只大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喊出来也是自讨苦吃。
老人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张无金的头,道:“嗯,没发烧。”然后看着他的脸,很关心地问道:“你这是落的什么病根儿呀?”
“啊,大叔,他现在刚刚好了,还不能说话。”糜国劳急忙插话道。“也说不上是什么病。犯病时浑身发抖,哆嗦,冒冷汗。一般给他喝点热水,休息一下就好了。”
老人盯着张无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好像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他又看到鳌大力的一只手藏在被子里,而那被子一直盖到张无金的脖子上,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他抬头刚要对鳌大力说什么,可一抬头却看见了他那双牛眼,冒着凶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缓缓地直起身来,似是若有所思,道:“那就不要急着赶路了,好好在这里歇着吧。”
“啊,那就太感谢您了!”糜国劳陪着笑道。“我兄弟休息好了,我们立刻就离开。”
“不急,不急,反正这里也没人住。”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走去。
刚跨出门槛,老人又回过头来,对站在门里的糜国劳道:“这门是锁着的,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啊?啊—— 我们来时,锁头是挂在门上的,没有锁上。”
“噢 —— 那肯定是忘了锁了。”老人说完,挥了挥手,道:“你们好好歇着吧。”
“哎,大叔您慢走。”糜国劳也挥了挥手。看着老人离开了,他顺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