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六)陈公公也有春天(上)
书名:闲话《大明王朝1566》 作者:北宫伯玉 本章字数:3236字 发布时间:2022-08-23

陈公公也有春天(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三十六集

 

听道长阴阳怪气地感慨海老爷本事大,徐阶识趣地低头不语,整个人好似木胎泥塑般一动不动,道长又扭头望向吕芳,掷地有声地说,“吕芳,徐阶看样子是不会明白回话了,你来回朕这句话”。有一说一,徐阶本来就没打算替海老爷说话,更不想掺和道长与裕王之间的父慈子孝,看道长这个刨根问底的架势,想必自己再说什么都是错,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呢。吕芳缓缓直起身,饱含深情地与道长对视了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主子,凡是真心替主子着想的,奴婢就认定他多少有点良心,这个海瑞写的这几句话,确乎能替主子起到正人心的作用,只是胆子忒大了点。不像有些人,今天上一道疏,明天上一道疏,只为了博个忠名。”也不知道吕公公这几句话,是在说那海瑞,还是在说他自己,吕公公今天胆子就特别的大,啥话都敢跟道长说,有没有良心暂且不提,确实把道长给气的够呛。

 

职场上做事,不能只问初衷不问结果,再有良心也不能肆意妄为,否则与圣母表何异,吕芳说海瑞写的话可以替道长正人心,分明是在扯淡,人心本就不歪,根本不需要海老爷去正,之所以浮言四起,那是因为老百姓食不果腹、一肚子怨气,自然要去骂道长的娘。老百姓每天连三两五钱米都吃不上,谁特么还有闲心去研究,六必居的“必”字是个什么意思,这海瑞说是“正人心而靖浮言”,分明是在教道长做事,其心可诛也。吕芳最后那句话,等于把徐阶也给骂进去了,讲道理,清流可不只是博个忠名,人家该挣钱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比如说徐阁老吧,刚刚左一道疏、右一道疏的,不声不响地分掉1100多万两银子,最后还落了个体恤百姓的好名声,虽然说这老头良心大大的坏了,但连道长也不好明着说他什么不是。其实海老爷也想博个忠名,可惜京城里的六品小官,比八大胡同里的小姐姐还不值钱,自己连给道长单独上疏的资格都不够,要想博出位,只能剑走偏锋,靠着哗众取宠、招摇过市来引人注目,于是便跑去六必居门口作妖,最后果然惊动了道长。

 

道长阴沉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吕芳,冷冰冰地说,“是他在替朕说话,还是你在替他说话,或是替朕的儿子说话。我大明朝有胆子的不少,有良心的不多,至于这个海瑞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良心,朕不知道,或许裕王知道。他既是裕王用的人,你们就把他说的这几句话送给裕王,让他抄了落上款,再刻块匾,送到六必居去挂上,看看还有什么浮言!”有人替海瑞说话,也有人替裕王说话,可除了那些骂娘的浮言,根本就没人替道长说话,哪怕是跟了自己四十年的吕芳,话里话外也都向着别人,没有了严嵩的日子,道长究竟过的好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剩一片凄风苦雨,点滴在心头。道长并不在乎海瑞那副字写了什么,反正老子教训儿子也不用讲什么道理,徐阶刚才不是说,因为严嵩的匾还挂在六必居,所以浮言在所难免嘛,道长更狠,让裕王把海老爷的字抄一份落上款,就挂在严嵩那块匾下面。此举象征意味极其浓厚,意思是让裕王搞清楚状况、摆正自己的位置,务必记得,你大爷严嵩永远是你大爷,你亲爹道长永远是你亲爹,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少整那些有的没的。

 

吕芳眼中闪过一丝委屈,无奈地答了声“是”,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要去取徐阶手中的那副字,道长颐指气使地吩咐道,“不用你去,叫陈洪进来”。逼着裕王抄字刻匾,还要把冯保拉去朝天观做苦力,像这种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还要结死仇的差事,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该派陈洪去,反正吕公公都要退休了,就没必要再给他拉仇恨了,道长这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吕芳闻言自然是心领神会,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却故意黑着个脸,出门去喊陈洪,陈公公亦步亦趋地跟在吕公公身后,装模作样地故意跪在精舍门槛前,郑重其事地高声禀道,“回主子万岁爷的话,奴婢陈洪候旨”。其实旨意的内容,道长一早就跟陈洪交待过了,刚才跟徐阶、吕芳说了半天话,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就算徐阁老和吕公公说出大天来,也没用。“跪在门口干什么,这里你就进不得”,道长把陈洪喊进门,右手比了个“小三”的手势,胸有成竹地说道,“三件事,先把海瑞写的这幅字,送给裕王叫他抄了,落他的款,刻块匾送到六必居去挂上。”


海老爷在六必居作妖,无非是求名博出位罢了,道长却偏偏不让他如愿,“六必居”三个字是严嵩题字、道长落款,海老爷这幅字则是裕王抄写、裕王落款,牌匾挂出去也没他海瑞什么事。海老爷一通操作猛如虎,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捞到任何名声不说,还连累裕王一起遭殃,自己也搭进去半年俸禄,正所谓no作no die,why you try,说白了就是损人不利己。陈洪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从徐阶手中接过了那副字,道长顿了片刻继续侃侃而谈,“然后再去镇抚司,告诉那些奴才,东厂、镇抚司都归你管,凡事能要向你禀报,再有谁越过你向别人告状的,你知道该怎么办”,朱七跨过陈洪,越级去找吕芳汇报工作,这事办的确实不妥,但道长的话却是另有一番深意。

 

讲道理,变法改制也不是完全不行,比如现在,道长就要在司礼监变法,过去四十年都是,掌印太监只管掌印、披红,首席秉笔太监负责管理各类情报机构,为的就是权利分散配置、彼此相互制衡。如今道长便要亲手打破这个惯例,不仅让陈洪掌印、披红,更是连东厂、镇抚司也一并交到了他手里,道长是不遗余力地往陈公公身上叠buff,希望能扶植起一个战力爆表的“九千岁”,带领司礼监去和清流分庭抗礼、血战到底,毕竟能够对付伪君子的,也只有阴阳人了,道长这一招借力打力,以无鸡胜有鸡,堪称妙绝。陈洪压住内心的狂喜, 拖着长音、四平八稳地答了声“是”,道长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陈洪这把刀是用来砍清流的,怎能如此绵软无力,于是故意激了一句,“答响亮点”,陈洪连忙大声嚎了声“是”,仍旧是差强人意、全无杀气,道长嫌弃地瞥了陈洪一眼,含糊不清地说道,“还有件事你明白,朕就不说了”,陈洪眼中闪着寒芒,似笑非笑地答了声“是”。

 

陈洪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六亲不认、大义灭亲,在职场上属于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典型,无论是干爹吕芳,还是干兄弟杨金水、冯保、黄锦,或多或少都遭过陈公公的暗算。陈洪既不忠于道长、也不孝顺干爹,对几个异姓兄弟更是毫无仁义可言,似陈公公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阴阳人,还想着半路偷偷投靠裕王,连庄继续做掌印太监,只能说是too young,too simple,sometimes naive。这边厢玉熙宫事了,那边厢裕王府的后花园里,冯保正陪着小万历捉迷藏,远远瞧见陈洪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不慌不忙地跪倒在地,故意喊了声“二祖宗”。冯保当着陈洪的面喊人家“二祖宗”,这就跟冲人家竖中指差不多了,挑衅意味那是相当浓厚,正所谓他狂任他狂,清风拂山岗,陈洪暗自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伸手虚抬说了声“罢了”,那冯保又贱贱地回了句,“谢二祖宗”。陈洪脸上挂着一抹假笑,淡淡地问,“裕王爷安好”,冯保站起身鞠躬拱手,殷勤地说,“回二祖宗,好许多了,这会儿李太医又在请脉呢”。好家伙,冯保今天简直跟吃了枪药一样,一口一个“二祖宗”,句句都往陈洪脸上怼,这作死的程度都快赶上海老爷了。

 

陈洪静静地欣赏着冯保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心中波澜不惊,似笑非笑地说了声“带我去”,迈步刚要走,此时小万历巴巴地跑了过来,不耐烦地问道,“大伴,你怎么不玩了”。陈洪马上换了副热情洋溢的笑脸,撩开衣摆跪倒在地,谄媚地说道,“哎哟世子爷,奴婢参见世子爷”。小万历并不认识陈洪,见他妨碍自己和大伴一起愉快地玩耍,心中已是带了情绪,伸手指着陈洪不客气地问,“他是谁呀”,冯保熟知万历的心性,见缝插针地开始给陈公公上眼药,“回世子爷,这是皇爷爷宫里的陈公公,是管着奴婢的”。这冯保也端的是居心不良,世子爷问“他是谁”,又没问“他管的是谁”,冯保却非要画蛇添足地多说一句,“是管着奴婢的”,陈公公若是真管着你,你还敢冲人家连喊三声“二祖宗”嘛。小万历瞟了眼陈洪,噘着嘴悻悻地问,“他凭什么管你”,陈洪满脸尬笑地望着小万历,冯保虚情假意地解释道,“哎,陈公公还要去见父王有事呢,快请陈公公起来呀”。小万历趾高气昂的发号施令说,“起来吧,不许让大伴走呀”,陈洪心想先让冯保再陪你玩一把,你这大伴马上就要去朝天观当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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