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寂静,更加显得这若有似无的哭声瘆人。
下意识的,平安与周筠围了过来,将烛生挡在了身后。
但是,那阵哭泣声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又开始慢慢低沉起来。
怎么回事?
平安闭上双眼,仔细辨听着声音的来源。
“破!”
只见他气势如虹,身子飞快跃起,漫天的刀气从身体之中暴烈而出,对准床后的墙壁狠狠劈了过去!
有了这把“无名”,平安无疑于如虎添翼,伴随着一阵巨响,一个黑漆漆的洞出现在众人眼前。
“里头,里头有个棺材!”
烛生眼尖,目光落在那尊棺材之上,忍不住倒退两步:“那个、那个棺材板,在、在动!”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周筠忍不住嗤笑一声,看着站在前头的平安,瞬间觉得两人之间,相差真是不是一点半点:“你看看人家燕大哥,多么淡定,连眼都不眨一下。”
平安其实不是淡定,他也想动,但是,他刚才冲在最前头,宝刀虽然劈开了石壁,但里头迎面而来的气息一点都不比自己散发出来的刀气弱小,毫无防备之下,宝刀替他挡掉了一部分威力,但自膝盖之下,已然没有了任何知觉。
棺材里头有人。
这是他脑子里头,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
这种鬼地方,居然还能有活人吗?
但变故永远比想法要来得更快些。
棺材里头的人已经挣脱了束缚,整个棺材板被强大的力量震开,伴随着横空飞来的棺材板儿,燕来来不及多想,提起宝刀用力一挡,顿时那块看着名贵的棺材板儿一分为二,向烛生砸去!
“小心!”
周筠用力伸手将烛生推开,但自己却却没能躲过,她的胳膊给锋利的碎木撕开,顿时血流如注。
密室两旁的机关仿佛因为几人的莽撞而被意外启动,先是一阵箭矢如狂风骤雨一般向众人袭来,紧接着又带起一阵碧绿的,带着腐蚀药水的洛天雨。
平安的动作更快,手中宝刀翻转,一挑一抬,一半的棺材板便将三人遮盖的严严实实!
看着瞬间被毒水腐蚀得千疮百孔的棺材板,三人现在的表面如出一辙。
好厉害的毒!
一时间,三人竟无人敢上前一步,唯恐又有什么机关被不小心触动。
安静,周围是令人窒息的安静,所有人眼睛都盯着那尊棺材,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棺材里头幽幽响起,带着无尽的哀怨之意。
紧接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从棺材里头慢慢坐起,一身白衣,长发披散,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但却难以掩丽殊之色。
她没有带任何的珠宝首饰,也没有涂上任何的胭脂水粉,但对于真正的绝色来说,这些东西只会是累坠,不仅无法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反而会破坏她与生俱来的出尘气质。
“好美。”哪怕是到了这种关头,周筠的关注点永远都绕不开女人在意的那点子东西,她一向自恃容貌秀美,但与她一比,却犹如云泥一般,除了自惭形秽,没有别的想法。
平安与烛生已经说不出话来,男人比女人更加直观,更加注重外在,对于这样一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儿,别说是举刀相向,便是美人要他们立刻去死,只怕也是心甘情愿。
一个人的美怎么可以如此矛盾而又如此和谐。
骄阳与皓月、玫瑰与百合、寒霜与烈火,原本不该共存的气质与美丽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不仅不突兀怪异,反而将她的美提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
“你们,是谁?”
她身姿轻盈地如同一只蝴蝶,翩然一跃,轻轻落在地上,同时,也落在了平安等人的心中。
她仿佛像个不染世俗欲望的精灵,但偏偏,她那婀娜的体态,却能引起所有人心底那点对于美好事物的追求。
这个像百合花一般娇弱的女人,总能引起男人心底最原始的破坏欲望。
这念头如同毒蛇一般,在心底飞快滋生,无孔不入,平安不敢再看,急忙扭过头去,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辣手折了一支娇花。
“你们是强盗?又或者是小偷?”女人慢慢开口,带着一丝疑惑,她歪了歪脑袋,眼睛中充满着清澈与好奇,像极了一只懵懂的狐狸,歪着头,打量着猎物。
“你又是谁?”
开口的是周筠,也只能是周筠,看着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两个男人,她到底是个女人,虽然会有嫉妒,但却绝不至于沉迷。
“我?我叫箫月。”
“你、你就是那个燕云公主?”
这下,被惊到的,不止周筠,同样被惊到的,还有正在犯着花痴的两个大老爷们。
现在,所有人都没有心思欣赏她的美丽,结结巴巴地问出了眼下三人心里头共同的疑问:“你今年贵庚?”
箫月仔细想了想,用一种最真诚,最天真的语气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睡得太久,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我是丰元9年出生的。”
烛生仔细算了一下,丰元9年,距今天已经过了237年,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的女人,已经237岁了?
仿佛从众人的神色中发现了不对,箫月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太对劲,脱口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份了?”
平安讷讷地抬头看着她,仿佛被雷打了一般:“现在是洪武年,大约距离你说的时间,差了两百多年。”
这话一出,连箫月自己也沉默了,但是,她仿佛并不太惊讶的样子,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你似乎很淡定,对于自己长生不老的事情。”
平安忍不住开口,觉得这个女人的反应永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箫月平静地走了过来,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那张她最喜欢的床已经毁了大半,于是她只能坐到了梳妆台前,用手轻轻抚摸着上头的那些首饰,然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用手揭下了盖住大半铜镜的绢布。
映入镜子里的那张脸那般熟悉,经过两百多年,依旧那般眉眼如画,甚至,连一根头发、一道细纹都没有。
一切仿佛就在昨日,但又仿佛恍如隔世。
众人不敢打扰她的沉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自己从往事中脱离出来。
“人生七十古来稀,黄粱一梦,对于许多人来说,确实已经足够轮回几次了。”
箫月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孤寂:“我在这里呆了整整三年,一个女人,能又多少三年呢,要是你们愿意,那么我愿意同你们说说,关于我的故事。”
对于一个寂寞许久的人来说,能有人听一听自己的故事,是件十分令人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