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的注意力都被手中的刀所吸引,自然没有在意来自周大小姐的目光,更没注意她现在正对着自己产生了别的想法。
伴随着自己反复的动作,刀开始逐渐显露出原本的样子。
刀柄上的皮革已经被泡得不成样子,但即便这样,也无法掩饰这是把好刀。
这是种很奇特的材质,不同于寻常铸刀的材质,平安爱好兵器,对这些东西知道不少,也算见多识广,除了镔铁、玄铁、精金、陨铁,便是那异域引进的乌兹钢、玉钢他也知道一二,但这刀所用材质,却是从未见过。
刀体是一种类似于雪花的质感,但与寒铁不同,触手生温,如同暖玉一般,他先是将刀在手中掂了掂,较同等大小的刀要轻上许多,又想着试试刀锋是否锋利,顺手便往刚才磨刀那块石头上一劈,只见那石头顿时如同豆腐一般,被刀分成两块。
“好快的刀!”
烛生不由赞叹,忍不住又望了望周筠,顿时便忘了骨气这玩意,拉住她的袖子撒娇:“好姐姐,你可看到下头还有什么好宝贝,可有我能用得上的,也给弟弟我弄上一两样呗。”
周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将胳膊上那只不安分的手给拍了下去。
“咦,这上头是画了什么东西么?”
周筠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刀身上面露出来的奇怪纹路,像是一副画,但又说不出来的古怪,上头的符号奇奇怪怪,一时半会,竟看不懂。
平安也注意到了,他仔细摸了摸上头的花纹,不由有些心惊。
这些东西不是铸成之后刻上的,而是在铸造的时候便已经揉进了刀里头,正因如此,才能在外头已经锈成这个样子的情况下,还能不被磨损。
燕家有自己的铸刀师傅,他曾经拜在是一个十分有名的铸剑师门下,曾在一次酒后提起过这种近乎失传的工艺,无不向往感慨,恨自己生不逢时,若早生个几百年,那么也不至于只能听着传说生心遗憾。
“烛生,你看看,能不能看懂这些。”
平安下意识地将烛生当成了三人中最懂的人,将刀递了过去,烛生仔仔细细地盯了半天,方才带着一丝犹豫:“这好像是张地图,你们看,这一块,是不是就是现在我们在的位置。”
顺着他手指的位置,两人静静观察一番,正如他说的那样,果然是一张地图。
“真有意思,居然有人将地图刻在刀上。”周筠忍不住摇了摇头,仔细看了看,终于忍不住抚掌而笑:“我知道了,顺着这个方向,出口便在那里。”
她手指着的,是一处光滑的石壁,刚才过来的时候,因为上头长满了一种红色的水草,才没引起几人的注意。
“哎,等等,你试试能不能用刀把这个盒子打开。”
烛生忽然想到什么,将盒子拿了出来。
平安点了点头,先是轻轻的划,但那盒子却是纹丝不动,甚至连条缝都没有出现。
平安不信,运足的内力,狠狠劈了一刀,但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这盒子便跟那铜碗豆似的,砸不扁,也捶不烂。
看来,这是一种特别高明的机会,单靠外力,根本打不开。
不过,这盒子底下倒是刻了一句话,平安自然是看不懂,烛生有些不好意思,别别扭扭地说了句:“这是句坏话,诅咒拿走刀的人不得好死。”
常人多迷信,即便过了数千年,对诅咒巫术也忌讳得很,但平安却不是,这样一来,倒是让他对这把刀兴趣更浓,原先还有一些犹豫,但现在,大大咧咧地将刀收入囊中,还自作主张地给它取了个名字—无名。
“世人皆惧怕诅咒,但我却不信,自己的命永远在我之手,我今日便将这刀收了,前主人便是再神通广大,如今也不过枯骨一堆,实在作不得数。”
平安抚摸着刀,眼底尽是冷傲、自负之色。
见他迟迟不肯说话,周筠忍不住抢过那本册子,仔细翻看了起来。
写这本册子的人,册子的开头,是一个女人的自述,说她出身尊贵,是前朝燕帝的第十九个女儿,封号燕云公主,十五岁的时候叛军攻入皇宫,她在慌乱中被一个年轻男子所救,两人互生情愫,有意结为连理,成婚之后,她便跟着夫君来到这里,见了公婆之后,才知道公婆是这一带有名的巫祝,而之所以救她,也不是机缘巧合,而是蓄谋已久,为的就是她身上的皇族之血。
她一个弱女子来到这里,除了夫君之外再无依仗,好在他们只是想取她的血,加上丈夫对她确实很好,于是她也便妥协,心想每月不过取血一碗,并没有什么。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两年,她的丈夫出了意外,族人对她的态度开始大不如前,丈夫为了保护她们,便给她造了这样一间密室。
当时她怀了身孕,为了安心养胎,便住了进来,丈夫对她很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来看看自己,这本册子上头,记录了一个女人在这里生活了数个月的生活与心情。
只可惜,这本册子的后半截被人为的撕坏了,所以能看到了只有这些。
“也不知道后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周筠摇了摇头,指着最后一页说道:“上头还有血迹,看来写这册子的人遭遇到了什么不测。”
平安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巫祝、皇族之血,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用她的血作什么用途,不会是炼制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吧。”
烛生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明明知道这是希望渺茫的事情,但是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追求长生,甚至不惜耗费人力物力,也不肯放弃。”
“咦?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周筠摇了摇头,耳朵里头仿佛传来了轻微的,女人哭泣的声音,但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一样到这里,她忍不住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往平安的身边挨了挨,也不容平安拒绝,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死死不放。
看她那张略微有些发白的脸,平安不禁有些失笑。
女人就是胆子小,素来喜欢自己吓唬自己,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
但下一刻,平安自己的面色也变了。
那哭声,再次响起,而且离三人,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