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去休息吧……少年,这段时间可能会不太平,你留点意。”
万家豪和刘高去搬“救兵”,几天过去了,仍不见影踪,估计只能到此为止。但太平顶的元二,很不好说。记得上回雷罚,是在五天后,长尾和鳄鱼头才赶到。
如今虽五天已过,虽距离远一点,但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也当有所防范。
丁贵生前就谨小慎微,所以一直悬心,正好再提醒一下。
“我知道了。”
少年淡然道,有些慵懒。
这小子莫不是受了唤灵丸的打击,去地府的心思急切了很多?
或许,惊魂刺不够用,该传他意念刺,以作防身了……
后山小屋,缺了石桌,十分空旷。
阿水只好将宋离的碗和壶,放到墙角。
杜月儿很体贴,竟舍得将棉被留下来。
说起来,这算得上二人的婚房之物。
“小弟,你是不是要替宋妹妹疗伤了?那我先带阿水离开吧。”
丁贵忙一把拉住她,故作敞亮道:
“不用,你就坐在旁边。宋离身上有两处伤疤,需要处理。然后我会先给她度阳,再传她意念修习之法,估计要费不少时间。你就帮我们留意一下别人,不要乱闯。”
很明显,没人会乱闯。
但见到杜月儿后,内疚陡起,他不敢和宋离独处,真怕随时会犯错。
即便要犯错,只盼能晚一天,再晚一天……
“丁大哥,我的伤只要歇息一段时间便会好。不用你特意治疗,可千万不能让你伤损,那我永远都无法安心的。”
宋离不曾见过阳气疗伤,很是不安道。
身子坐在棉被上,不免感动被无微关照。
“宋妹妹,尽管放心坐好,不用担心他,对你大有好处的。”
杜月儿在一旁宽慰道。
“恩,多谢月儿姐。”
疗伤手法已用过多次,丁贵自是熟练异常。
但现在不用再调出红线,他直接以意念小手抓取仙阳,同样办到。
只是呈现在宋离面前,则是滑稽画面,就像他在表演无声哑剧。
前一瞬,他还一动不动,下一瞬,就徒手在她头顶揉按,分明没用任何药物。
只不过,伤洞处,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迅速老化,然后化成粉末碎屑。
用手稍一搓揉,便会飘散,混入头发,像是头屑。
他费了三次阳气,终于将伤洞恢复成洁白的头皮。
预计无须多久,便有长发长出。
宋离全程没有感到疼痛,伴着他的涂抹,只有温热麻痒感从头顶传来,神魂却是越来越舒爽,虚弱也迅速得到缓解。
直到她亲手摸在伤处,头顶平滑如常,还不敢相信。
“丁大哥,你真的成仙人了?这是仙法吗?”
“仙人可远了,不过是之前得了一点机缘。”
丁贵很满意治疗的效果,谦虚道。
“宋妹妹,给你疗伤用的是仙人阳气,我们可看不见,相当于仙丹一样,所以效果奇好,又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杜月儿却不乐意,骄傲解释道。
“啊,这怎么可以,我……”
“别在意,我们每个人都沾过好处……只是在外人面前,你不要提就好了。”
“姐姐,我脑中也有呢,你放心好啦。”
“好了,你们有话先存下,我要治疗颈上的疤痕了。”
丁贵笑着打断道,因为宋离又惊又喜,泪水随时要出来的样子。
这是条生前老疤!
乌红乌红的,两寸来长,掌纹宽,当然,丁贵从一开始便不在意此疤,甚至乐意欣赏。
如今他已明白,只有铭刻魂魄的伤残,才会随同显现到魂躯之上。
比如残疾人,只有部分人入冥后,魂躯仍保持残疾之状。相反,有很多人会衍生出一副完整魂躯。这取决于生前的态度,灵魂越在意伤残,那么极大可能,此伤残便会保留下来,无法摆脱残疾。
听起来,很残酷,但冥冥之中,这便是天意。炎三如是说。
或许说,执念才是罪魁祸首。
此疤能保留至今,便为宋离执念所在。
先前她不愿吐露秘密,可见非同一般。
但只要是魂躯上的伤残,仙阳就能克之。
这时,意念小手调出一丝仙阳,一瞬附到疤痕外表,接着一只大手迅速贴上来。
宋离顿时浑身一颤,羞红了脸。
丁贵手上当即感应到她的颤动,不禁收敛动作,转而更加轻柔。
同时,心里也暗自好笑,先前杜月儿不在时,宋离还那么大胆,现在却是胆小如鼠。这不过是正常的治疗而已,哪用得着这么大反应。
好在杜月儿要紧护小黑豆,没有过多留意这边。
很快,一丝仙阳化尽,老疤消了约莫四分之一。
不作停歇,丁贵又攫取一丝仙阳,继续揉按。
手掌才贴上来,宋离身子立马轻颤,接着脖子又扭一下,再一下……
丁贵错鄂,想不到她这么敏感,远甚于前。
只好将手掌压在伤疤上,不再动作。
她马上感应到,充满歉意道:
“对不起,丁大哥,我……我脖子好痒。”
这定然是奇痒,才会让宋离涨红了脸颊,身子无法自控。
“宋妹妹,怎么了?”
“月儿姐,我不知道,伤疤突然好痒,我忍不住了。”
宋离一边说,一边一双素手也按到丁贵的大手之上,拼命抠挠。
“小弟,怎么回事?”
丁贵同样困惑,无法作答。难道是阳气也区分体质?
不可能,刚才其头顶伤洞分明无异。
“宋离,忍耐点,马上就好。”
他不再顾及,一手拨开宋离双手,一手迅速揉按。不多时,意念稍探,感知到仙阳的光亮已灭,才停下手。
只是宋离情形依旧,双手一直想要抚摸伤口,然后竟抓挠起来。
“宋离,这个老疤经常会痒吗?”
“不会,这才第二……啊,这是第一次发痒,好痒,呜……呜……丁大哥,我好难受……”
什么情况?真是仙阳“过敏”吗?
宋离几乎难以坐稳,不能再让她抓了,红痕条条!
“哎呀,小弟,你快出去。我来帮她挠挠……”
的确,佳人衣衫不整,太过狼狈,很不适合自己在场,可疗伤才到一半……
“姐姐,我帮你挠。”
阿水在一旁干着急,这时听说能帮挠,马上挤到床前。
一双小手迅速伸向老疤,却有点短,只因宋离靠墙而坐。
她当即跪坐到草床上,整个人几乎扑进宋离怀里,终于够得上。
丁贵刚接过小黑豆,起身要离开,忽听阿水不满道:
“啊,丁叔叔,别扯我头发呀。”
“我……”
丁贵纳闷,转头看时,宋离几乎瞬间停下抓挠,而阿水却在抓头发。
“宋离,你不痒了?”
“恩,好像突然好了……阿水,丁叔叔没碰你。”
宋离一边整理破衣,一边替他开解。
二人均在她身旁,隔着一点间距,分明不曾有过接触。
“哦,那是杜姐姐,你拽我了。”
“小丫头,小祖宗,我可没有碰你,我刚才只顾将小黑豆交给他呢。”
杜月儿十分委屈,这几天一直被小丫头甩脸色。
别说她,丁贵同样诧异,怎么听出阿水在同宋离告状的感觉……
他不禁皱眉,又疑心陡起。
不对,这里肯定有问题!
难道是阿水脑中魂体作怪?
不可能,魂体如同死物,岂能作怪!
那么,小黑豆虽隔得远,若说真有神秘力量,只能是它脑中人影了。
可能吗?那也太恐怖!
他赶忙问道:
“阿水,还有其他感觉吗?”
“对不起,杜姐姐……咦,没有了,就刚才,好像被人拽了一下头发……是拽了我的两个发球,对,是在拉扯红绳。”
小丫头知道误会了人,有点不好意思道。
红绳?
阿水的双丫髻乃宋离所扎,两根红绳乃自己所遗,倒是宋离垂发上,红绳结不再。
忽看见丁贵望过来,宋离立即明白其意,显得有些焦急。
屋里气氛陡变,杜月儿也心不在焉,显然对红绳耿耿于怀。私下里,她早已和阿水打听清楚,丁贵曾有一根精致红绳,却是赠给了宋离……
“既然不痒了,我们就继续。”
丁贵一边将小黑豆递还,一边催促道。
杜月儿可没少拿红绳挤兑他,不能再任由发酵了。
瞬间,仙阳再出,当大手附在老疤上时,宋离并无痒感,只是羞涩难掩。
如此,事情便简单了。
居然整整费了十次仙阳,才将伤疤复原。
这实在诡异,明明感觉只需四五次便足够的。
当宋离亲手确认伤老疤消失时,她喜极而泣。双手扯着丁贵衣袖,始终不肯松手,却又不敢越雷池一步。其实,丁贵知道,她很想搂抱自己。
“姐姐,你真漂亮,是最好看的,我以后也要像你这样漂亮。”
阿水开心道,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
杜月儿就在身旁,岂不连她也被比下去。
“阿水,你这回可说错了,我没有杜姐姐漂亮……你快去帮我取些水来。”
“宋离,阿水说得哪有错,你既年轻又漂亮,如今伤疤已去,更显完美,我哪里比得了,我去帮你取水。”
杜月儿强作笑容道。
不待回答,她便往屋外飘去,甚至都没看丁贵一眼。
“杜姐姐,我和你一起。”
小丫头一瞬便跟上。
丁贵头大如牛。
杜月儿今天受了太多委屈啊!
阿水虽是无意,却连番伤到她,唉……
“丁大哥,对不起……”
屋里只剩二人,实在出乎意料。见杜月儿如此,宋离本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同样不好受。
“道什么歉,童言无忌罢了。”
他只好敷衍道,心里却想着,如何化解阿水对杜月儿的不满。
“恩,我以后会好好管教阿水的,这丫头越来越任性了。”
宋离一边轻诉,一边下地来。
“你做什么?”
丁贵反应过来时,宋离已从墙边拿起水壶。
“丁大哥,你猜这里面有什么?”
宋离展颜一笑,期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