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之前是同舟共济、同心协力,成功之后就免不了同床异梦、同室操戈,即使亲情在权力面前亦逃不过这个定律。
来到山顶的水池后,昆婉儿给共羿介绍,远处那雕像就是豹人族所信奉的紫族天神的神像,这里最大的水池在天神还健在的时候就已存在,名为“天池”。这些池中的水被天神施过法,长年冒着热气,是温泉之水。故此,山顶之处即使冬天也很温暖。
以前这山巅之处是神圣的地方,紫族天神沐浴天池,豹人族身为子民却不能踏入此地半步。
每一个小水池周围,都用紫色的帷幔裹着,分成一个个小浴池。许多女性豹人族此刻正光着身子在小水池里洗浴,看到头顶的青鸟飞过,发现青鸟的背上居然有一名男性人族的时候,她们无不尖叫着遮住了隐私部位。
这些洗浴的豹人族女性看清楚驾驶青鸟的是昆婉儿后,纷纷口吐芬芳,骂着昆婉儿,说这个大小姐真不要脸,居然违反族规,带着男性人族来天池。
共羿原本听说过豹人族是女尊男卑的母系社会,直到后来才深刻感觉到豹人族的社会形态远比传闻更甚。
这个位于山之巅的天池,只允许女性豹人族前来洗浴,普通男性是不准进入的。能进入的男性都是去了势的阉货,前来浴池服侍豹人族贵族女子洗浴。
普通男性豹人族只能去苍穹山的山脚下水池去洗澡,男性豹人族在家庭里没有一点地位。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昆婉儿扶着共羿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池旁,这个小池只有一个进出口,四周都用帷幔裹着,里面空无一人。昆婉儿在外面守着,防止其他女性豹人族进入这个小水池。
共羿自己拄着拐杖进去之后,在池塘边坐下来,慢慢地脱去衣服。
他已多日没有洗过澡,身上早已发臭,受伤部位的痂皮粘在衣服上,脱去上衣时还撕破了痂皮,痛得他龇牙咧嘴,倒吸了几口凉气才缓过神来。
他查看了一下伤口,伤口早已愈合,只是此次流血太多,致使他气血不足,至今尚未恢复元气。
他走进池中,池里的水温适宜,不是很热,池子水的最深处达到他的胸口。他在池子的边缘躺下,头枕在池边的岩石上,仰头看着帷幔外的天空,惬意地闭上眼睛想小眠一会儿。
共羿正欲昏昏欲睡之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刺耳哨声,不由得大吃一惊,睁开双眼看去,但见头顶紫色帷幔围住的寸大的天空中,一群群豹人族战士骑着青鸟呼啸而过。
“大小姐,大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共羿来不及穿衣服,从水池中站起身,冲着外面大叫道,但却没有得到回复。
“怎么回事?昆婉儿似已不在外面,难道是敌人来犯?苍穹山如此之高,来犯的敌人一定只有鹰神族。”
一想到鹰神族,共羿就浑身一激灵,回忆起了京城那个小巷子里的那场惨烈的战斗。鹰神族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现在光是想起鹰神族这三个字,他就不寒而栗。
共羿急忙胡乱穿好衣服,拄着拐杖走出小水池,朝空中望去,只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但见天空中呈现一番乱战之景,并非他预测的豹人族与鹰神族之间交战,而是豹人族之间在发生内战。
一群骑着青鸟的豹人族战士,正追逐着另外一群骑着青鸟的豹人族。共羿看在眼里,岂能不懵逼发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苍穹山爆发内乱了?”
共羿一脸疑惑地望着天,此时他的眼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在空中寻摸了半天后发现了昆婉儿的身影,只见昆婉儿与战士们骑在青鸟上,正张弓搭箭,与另外一群同样骑在青鸟上的豹人族互相射着箭。
共羿不愧是练过眼力之人,辨别能力远超常人。他很快就发现这两批对战的豹人族之间,无论性别、装扮,还是所乘青鸟的颜色都存在着些许差异。
双方虽都骑青鸟,骑手们装扮大致相同,但昆婉儿一方以女性豹人族为主,而对方则男女混搭,存在不少的男性豹人族。
双方女性骑手打扮亦不同。对方女子豹人族头顶插有红色鸟类冠羽,和昆婉儿他们白色冠羽有着显著不同。对方的男性豹人族头上亦缠着红色丝带。
此外,对方豹人族所乘的青鸟与昆婉儿他们的青鸟亦有显著区别。昆婉儿他们的青鸟肚皮颜色为白色,而对方却为红色。
双方令旗兵打出之旗亦不尽相同。虽然双方的旗帜上都画着青鸟,但昆婉儿一方旗帜上只有一只青鸟,且肚皮的颜色为白色;而对方的旗帜上画有两只青鸟,且肚皮颜色为红色。
这群来犯的豹人族数量不多,明显不是昆婉儿他们的对手。不一会儿,来犯敌人骑着青鸟掉头向南仓皇逃去。
敌人逃跑后,昆婉儿乘青鸟落地峰顶,见共羿已穿戴整齐,二话不说,一把将共羿拉上青鸟,骑着青鸟腾空而起,降落到共羿所住石窟外的栈道上,再扶共羿下了青鸟。
不等共羿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昆婉儿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过一会儿再来看你。”说完,自顾自地骑着青鸟向南追赶敌军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来犯的敌人明明就是豹人族,为什么豹人族会攻击自己的同类?”共羿心中暗忖。
到了傍晚,昆婉儿才过来看共羿,共羿询问日间之事,昆婉儿便介绍了豹人族内部的情况。
那群反叛的豹人族头领名叫昆杨,是现任豹人族大酋长昆回的妹妹。若干年前,两姐妹为了争夺大酋长之位而反目为仇。
最终昆回胜利,当上了大酋长。昆杨不服反出苍穹山,南下占得一块土地,割据一方。
“下午我去见了母亲,母亲认为此次我去盐泽城购盐,行动如此隐蔽,但还是被黑水城的野牛人识破,这里面一定有文章。早就听说昆杨与黑水城勾结,最近昆杨经常有恃无恐频繁来袭,母亲让大家提高警惕,加强防范。”
昆婉儿后面说的话,共羿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因为当共羿得知在豹人族地盘上,北有昆回的势力范围,南方为昆杨所占的时候,他脑袋嗡的一下,顿时头大如斗,犯起愁来。
共羿原本以为把身体养好了,然后南下,穿过豹人族与拜火氏族的领地,就可以回家了。
但现在却听说,豹人族势力分为南北两派,即使昆回部落同意他穿过领地,但到了南方,不知昆杨部落会不会刁难于他。
昆婉儿见共羿不说话,继续道:“我们打算还要去盐泽城一趟,没有盐的话,不仅我们豹人族活不下去,就连我们的青鸟也会浑身无力。青鸟只有吃了盐才有力气飞起来。共羿,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共羿听到昆婉儿在问自己,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他所在的共由氏族,食物较清淡,平时不需要那么多的盐分,主要依靠南峪森林中的一种叫醡浆草的植物中获得盐分,而且南峪森林里就有一个盐矿,所以不存在吃盐问题。
豹人族的饮食全靠盐分腌制食品,共羿本想劝昆婉儿他们改变饮食习惯,但想到一个族群的生活习惯都是长期养成的,又怎能轻易改变?
同时,共羿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昆杨部落目前与昆回部落敌对,若是他结好昆回部落,必将得罪昆杨部落,所以最好不要选边站。
他只想回家,豹人族内部的冲突与他这个人族没有任何关系……
共羿思考了好一会儿,脑中忽然灵光乍现,道:“大小姐,分裂出去的昆杨部落是否也需要食盐?”
“那是当然,他们也是豹人族部落,与我们的生活习惯一样。”
“听你说,昆杨部落与牛头人族狼狈为奸。所以与其再去盐泽城买盐,路上再被牛头人族打劫,还不如变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去打劫昆杨他们。”
“主动出击打劫昆杨?” 昆婉儿显然没有听懂共羿的意思。
“对!野牛人一定是用食盐拴住了昆杨部落的鼻子,让昆杨部落攻打你们,引起豹人族内讧。”
“不错,现在就是这么个局面。”
“若是这样,你们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去打劫绿族向昆杨部落运输食盐的队伍。先派出斥候,打探清楚野牛人与昆杨部落食盐的交易地点,然后打他们一个埋伏。”
“你这个主意太好了!我怎么没有想到。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见母亲,把你的这个主意告诉她。”昆婉儿兴奋地跑了出去。
共羿看着昆婉儿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他出这个主意有私心。他与绿族有仇,将豹人族内部的冲突引向绿族,也算是为他父亲报仇。
同时,若是豹人族与绿族在西部边境打起来的话,他可以浑水摸鱼,趁着混乱悄悄向南穿过豹人族领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