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心抱着涂山玥,深吸一口也低头入轿。华贵轿子的幕帘落下,挡住诡异绿光。
“迎客~起,轿!”细长嗓音凭空起,轿子漂浮离地往迷雾中去。四盏诡异挂灯摇晃着,逐渐被浓雾彻底掩盖。
死死抱着小狐狸,洛心紧守心神不敢大意,踏入轿子的一瞬间眼前的绿光退去。映入眼帘的是空荡狭隘的空间,顶上有一串风铃发出淡淡的白光,风铃在无风的情况下轻轻晃动着,发出悦耳的铃声。
一时讶异,洛心抱着满怀的警戒到中间的位置坐下。感受不到轿子的摇晃,似乎没有在移动的样子。
“心儿。”一声慈祥的呼喊,是洛水遥的声音。
洛心正本能的想要回应,脑海中闪过印沉的话语:“千万不要回应任何人的呼喊!”
闭目凝神,默诵九歌,沉心静气怀中搂着涂山玥熟睡的身体。
“心儿,你为什么不理师傅?”
“参见灵女,灵女今日想用些什么?”
“灵女姐姐,灵女姐姐。”
“洛心!”
耳边响起呼喊,有洛水遥的,有印沉的。洛心不敢分神,无论呼唤声用什么样的语气喊她,她都没有停止默诵九歌。
忽然,头顶的风铃声停了下来。有人温柔的拍着她的肩膀,洛心睁眼看去,只见印沉白衣负剑撩起了轿帘温柔的看着她。
“前,”洛心刚想开口,印沉示意噤声然后退出了轿子。洛心点头,抱着涂山玥弯腰走出轿内。
一条漆黑长河隔断去路,一座雕刻百鬼夜行的古朴石桥横跨两岸。洛心环视四周,发现除了面前石桥四周只有迷雾重重。华贵轿子已经消失不见,她只觉格外诡异。
印沉指了指古桥,示意跟上。右手中是那枚镶嵌在石碑顶的骷髅玉玺,此刻正悬停手心之上,射出一道绿光指引方向。印沉迈步前行,洛心怀抱涂山玥紧紧跟随。
两人缓步走上雕刻百鬼的古桥,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洛心这才发现,古桥对面有一个四柱三间的牌楼。高约莫九丈,宽度刚好与桥同宽,大概十二丈。中间篆刻四个大字,有进无回。行文鬼泣森森,一眼看去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往头顶蹿去。
四根石柱上都有诗文,左起依次为:
习浩气证大同,
传伽蓝得因果。
行天道逆命数,
破轮回成鬼域!
印沉右掌轻抖,祭起骷髅玉玺,指路的绿光汇聚一处落入牌楼顶端的一颗漆黑珠子内。
光芒入珠,平淡无奇的牌楼正中大门被一帘水幕所覆盖。印沉侧头看了看洛心,右掌一翻收起了玉玺。抬步走进水幕,再次消失不见,洛心也跟着一头撞入水幕。
嘈杂声,就如同凡间集市一样的叫卖声传入洛心耳朵里。
印沉右手食指点了点涂山玥的额头,小狐狸揉着睡眼从洛心怀中醒来。
“嗯,小玥怎么睡着了,诶,没有雾了。”涂山玥从洛心怀中一跃而下,好奇的打量周围。一条大道通中间,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顺着道路看去。一颗参天古树枝繁叶茂,硕大无比。
“前辈,这里是?”洛心也看了看四周,发现了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交易的双方都没有使用钱币,而是用一种绿色的珠子。
她看到一个身穿破烂衣衫的人走入华贵装饰的店铺内,用三颗绿色珠子换走了一本古卷。也有人将绿色珠子扔入嘴中三两下便嚼碎了吞下。
印沉取出三顶斗笠,自己戴上一顶,递给洛心一顶。帮涂山玥戴上一顶:“戴好斗笠,收敛气息,此地不欢迎生灵到来。”
“嗯,好的。”洛心没有得到答案,但还是先带上了斗笠。
涂山玥任由印沉帮自己戴好斗笠,低声询问:“他们不也是生灵吗?怎么会不欢迎?”
“此地名无还小镇,是鬼修散魂最大的聚集地。”印沉低声说着,牵起涂山玥往大树下走去。
洛心跟在涂山玥的左侧,察觉涂山玥迷茫的看向自己,先是笑了笑然后开口:“生灵皆有魂魄,一般情况都会在清算后转入轮回。但总有一些魂魄在生前有极强的执念,或者机缘巧合会维持魂魄状态留存在世间。强大的修士呢,被称为鬼修,一般的就是散魂了。”
“对,但只对了一半。”印沉接过话题,“生灵魂有三,元阳阴。魄有七,气,力,精,英,天冲,灵慧,中枢。三魂七魄在人死之后会被天道所净,儒家称故去,佛门作圆寂,道门说法很多兵解算常用的。而三魂七魄有失,魂魄不全者天道不净,便作为散魂留存在世。”
“那他们不是很可怜吗?”涂山玥掰着指头,想起了一个和尚。
印沉无奈的开口继续:“在很久之前,散魂可以说是几千年都没有一个,因为人死之后三魂七魄会被天道接引。若是生前抽魂,那死后的魂魄会因仇恨和痛楚变成恶灵失去其本来的心。但两万年前黑气的降临,让散魂大量的出现。”
洛心侧头看去:“因为黑气的吞噬特性?”
印沉点头,一边行走大道上往大树下靠近,一边继续说着:“黑气接触时会将一个生灵所有的一切给吞噬掉,包括魂魄。但在黑气吞噬的过程中,这个生灵的魂魄不会产生搜魂的痛苦,而是代替所吞掉的魂魄暂时存在。于是在黑气刚侵蚀生灵时,将这个生灵连同黑气一起抹杀的话,残余的魂魄就会变成散魂。”
洛心惊讶的再次看了看四周,捂住了要惊呼出声的嘴。
印沉语气有些愧疚和哀伤:“散魂因为魂魄不全,极容易被恶念同化变成恶鬼,危害世间。当时的神州可以说是人间炼狱,负面情绪撞上了大量散魂。竟是形成百鬼夜行之景,一时之间散魂和黑气都成了巨大的敌人。”
“前辈一定解决问题,对吧。”洛心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大树,是一颗槐树,高可参天树叶茂密到遮天蔽日。
印沉再次摇头:“并不是吾解决的。当时的吾修为低下,没有解决事情的办法。”
“那是哪位高人?”洛心看到一枚槐树叶飘落下来,落到一个身穿宫装的美丽女子身上,树叶化散开。而那女子也化散开,变成点点星光消散在天地之间。
印沉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前面:“吾这就带你们去见他。”
洛心抬眼看去,一座大湖波光粼粼,碧蓝水面荡开一圈圈的美丽涟漪。头顶遮天的大树,主干就在湖中心的位置。
涂山玥捧起一点水,撒往空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容。
这时有风起,除了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风铃声。洛心这才看到,这满树的枝干都挂了各色的小巧风铃,所有的铃下都用红绳系着一张小纸条。
“愿此战止于我辈。”
“人世多苦难,能救一个是一个。”
“天若有情天亦老。”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本仙修了一剑,不知暗渊之中能接否?”
“暗渊的狗,我呸!”
“天道不开眼,孤王还没疯!”
“风起欲上九天阙,挥剑渡魂破暗渊”
“道可道,非常道。”
有留言,而且多到看不完。突然洛心看到一对白玉所筑的风铃,下面系着的是一对玉佩,雕刻凤凰于飞的模样很是显得恩爱。
一块刻:“必以此身补天缺!”
另一块紧贴着前面这一块,上面刻的是:“心之所向,情之所至。”
而不远处有一串黑色的风铃系着一块木牌:“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