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既然寻找不到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世界,那么就让我们尝试着赞美这残缺的世界吧。不管世界多残酷,但永远不要丧失希望。我们寻求光明,但永远不要忘记黑暗。
昆婉儿每天都会来看共羿一次。
共羿在跟昆婉儿的交流中,对豹人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豹人族的领地盛产白玉、翡翠等宝石。但正如打鱼的吃不起鱼,打金的戴不起金一样,这些宝石资源虽然产于豹人族领地,但归属权却不属于豹人族。他们每年被迫向绿族纳贡大量的玉石。
除了玉石外,在豹人族的领地上,其他资源都很匮乏。
豹人族的日常食品以腌制品为主,所食之物皆以盐腌。除豹人族喜腌食物外,其乘青鸟亦喜盐,故盐为豹人族的必需品,每日耗盐甚多。
豹人族一般会把纳贡剩下的白玉换成金钱,用于购买生活必需品,特别是购买每日必不可少的食盐。
盐泽城的城主何伦思想开明,愿与各个部族交易食盐,因此豹人族常到盐泽城买盐。
但是盐泽城的鹰神族有个规矩:天空只属于他们鹰神族,领地的上空只能允许鹰神族飞翔,豹人族的青鸟不得入内。
数次因豹人族触犯此规,骑着青鸟来购盐,与鹰神族发生了冲突,损失惨重。
自此以后,豹人族吸取了教训,通常都是骑着驼马来盐泽城购买食盐。从盐泽城的辖区出来后,若盐少,则放在青鸟背上飞回;若盐多的话,只能依靠马车运回来。
豹人族与黑水城的牛头人族是世仇,黑水城的牛头人族充当鹰神族的走狗,冲在最前面,负责向豹人族征收玉石向绿族天神上供,双方曾因纳贡之事在历史上发生了多次冲突。
此次昆婉儿他们购盐后,还没有出盐泽城的管辖范围,就遭到了黑水城官兵冒充土匪蒙面打劫。
在得知伊罗飞鸽传书的内容后,豹人族大酋长昆回怒不可遏,命令豹人族骑着青鸟,赴黑水城劫法场。
共羿负伤,昆婉儿内疚不已。
在盐泽城办理住宿手续时,共羿曾帮过昆婉儿他们;在之后的耳形山脉遭到埋伏时,共羿又救了他们的命。但昆婉儿始终不领情,认为没有一个野牛人是好东西,这个野牛人帮他们一定是有所图。
在黑水城的法场上,若是没有共羿及时出手,昆婉儿他们的脑袋早被砍下了。当伊罗告知昆婉儿真相后,昆婉儿这才如梦方醒,觉得误会了共羿。
为了救共羿,昆婉儿按照大酋长专用御医开的方子,骑着青鸟,踏遍了豹人族领地的山山水水,去寻找草药。
见共羿一天一天好转起来,昆婉儿心中的愧疚也减轻了一点。
共羿虽然可以下地走路了,但仍觉得身体虚弱,走不了几步就要扶墙休息。
身体渐渐好转后,共羿对生活在苍穹山越来越感到不舒服,豹人族的日常生活习惯也令他难以适应。
首先是食品,每天吃饭时间都会由昆婉儿的仆人——一名叫“余远”的豹人族老太监将食物拿到共羿的石窟,但每天的饮食几乎千篇一律,都是一些腌制的食物,常常让他难以下咽。
再次就是洗澡、上厕所等日常生活问题很难解决。望丘城的树屋有完善的上水与下水系统,共羿可以足不出户解决洗澡与大小便问题。
但是在苍穹山的悬崖峭壁上,洗澡与上厕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小便是解到一个铁质溺具里,然后由捂着鼻子羞红了脸的昆婉儿拿到外面处理掉。
共羿记起来自己曾在昏迷时灵魂出体,看到过山顶遍布着水池,于是便问昆婉儿山顶是否有水池可以泡澡。
昆婉儿听罢,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你从来没出去过,咋知道山顶上有水池的?现在你行动不便,等你身体状况好转后,再带着你去泡澡。
这天中午,天气异常炎热,即使有风吹进来,也都是些热风。
共羿实在受不了了,觉得身上都发臭了,便向昆婉儿提出来,想去山顶的水池洗澡。
昆婉儿给他找了一个木棍做拐棍,扶着他出了石窟的房门。
这是共羿第一次来到石窟外。
他看到有一块宽度仅供七八个人并排行走的栈道,横架在苍穹山的悬崖峭壁之上。栈道为木质结构,很像望丘城树屋外面的木梯,豹人族们就在这些栈道上行走着。
这些木质栈道外侧的木栅栏处,有的地方悬挂着一些旗帜,旗帜迎风飘扬。共羿看到旗上画着一只青鸟的图案,青鸟的脖子与羽翅的颜色都是青色的,唯独肚子处是白色的。
在他住的这一层中,一溜并排着石窟。
石窟内的豹人族居民若无其事地在栈道上穿行着,她们几乎都是女性,很少能看到男性,她们在看到昆婉儿后,都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
共羿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头顶亦有一层栈道;低头从栈道木头的缝隙看下去,下面似乎亦有栈道。
“好家伙,果真如传闻所说,豹人族是生活在悬崖峭壁上的神奇部落。”共羿心中暗自吃惊,不知道这苍穹山到底有多高,有多少层栈道。
共羿走路还是有点喘,呼呼的狂风也给他的行走带来了不少阻力,走不了几步就要歇息一下。
虽说共羿从小也是生活在树屋的高处,并不恐高,但树屋之高度根本无法和苍穹山相比,所以歇息的时候,他尽量不往下看。
昆婉儿觉得共羿的身体状况不容许他能走到山顶,便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喔喔喔”的声音响彻山谷。
不多时,只听到空中一声清鸣,一只青鸟飞了过来,并乖乖地伏卧在栈道上。
昆婉儿扶着共羿,骑到了青鸟的背上,随后她自己坐在共羿的身后,二人握住青鸟脖颈处的项圈。
昆婉儿抖了抖缰绳,大鸟接到指令,倏地立起身,从栈道上一跃而下。
青鸟载着他们沿着悬崖急骤而下,大风呼啸而过,如笤帚一般抽打在共羿的脸上,使他脸部肌肉扭曲变形,就连眼睛也休想张开。
共羿向下看去,感觉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紧张地手心都捏出了汗。好在他知道昆婉儿在后面,强忍着没有发出惊恐的叫声出来,在昆婉儿面前总算给自己留了一点面子。
青鸟不停地扑棱着翅膀,在下降了一会儿后,总算稳住了身形,开始慢慢地向上攀升,并缓缓地掉头,向着苍穹山的高空飞去。
共羿朝着苍穹山的方向看去,顿时被眼前这座高山惊到了。
但见这座高山巍峨耸立,直插云霄,石壁如刀削。在那石壁上,像棋子一般,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石窟,每层石窟外架设栈道,栈道之间又相互贯通,形成了网络。
一会儿,大鸟飞得更高了,载着他们飞到了苍穹山之巅。
山顶西侧,矗立着一尊巨型紫玉雕像,雕像额头刻着第三只眼,明显为豹人族祭祀紫族天神所制。
山顶中央处有一个巨大的水池,在这个水池旁边,又遍布着数不清的小水池,星星点点,犹如一颗颗散落的珍珠一般点缀在山顶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