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无缘
我当时没听懂,不知其意,将他瞧了两眼,伤心的落泪。
快到晌午时两家爹爹笑着出了大厅,我不明白,盯着爹看,爹留他们吃了晚饭才走的。
饭桌上我没吃两口就困的躺娘怀里睡去,北堂昭庭走来娘身边,看着入睡的我,对娘说:“婶婶,等倾儿醒了你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把她惹哭了。”
娘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嗯。”
人都散尽后娘把我抱回屋里睡,等我长到十岁时娘才跟我说爹与北堂伯伯说了亲事,我那时吵着不要嫁人,爹一旁喝茶看账本,不顾我闹,姐立在爹旁侧无奈望我。
待到我十九岁时,与北堂算下来总共见面不过十次,说不上喜欢不喜欢。
五年前,过年时,我和姐因要闹着打年兽,爹娘无奈,为我俩点了红灯笼,我姐俩提着红灯笼跑去街上,挤进人群堆里跟着那些大人小孩喊,“打年兽了,打年兽了,打跑了一年不生病灾。”却在背后与姐笑成一堆。
我和姐姐俩人玩到夜半时分,正回府,却找不见爹娘人影,街上行人也都散的差不离了,恍恍惚惚影子来去,姐十分害怕,我拉着她道:“怀若你可比我大三岁呢,又没鬼,怕什么。”
姐听我说鬼,立马挪去我身后,拽住我腰间衣裳,吓的嘴打着哆嗦道:“倾倾霂你住嘴,你在说鬼呀鬼,我就不和你玩儿了。”
我嘻嘻笑她:“怀若你真胆小。”
一阵白烟四起,突现一团影子,嘻嘻哈哈的笑道:“我是倒霉鬼,我是倒霉鬼,谁撞见了我谁就要倒大霉。”
一团白烟里那双幽幽青眸十分阴暗吓人,身旁的姐尖叫倒地,爹娘找到我俩时,姐是被吓晕过去,我是被烟雾弄昏过去的。
爹娘守着我姐俩守到了次日天将亮,姐就醒了,她一醒娘就问她:“你同倾儿发生了什么事快与娘说说?”
姐姐怀若吓坏了,颤着身子扑在娘怀里不言语。
爹见姐醒来,我却没醒,赶紧喊观伯请郎中来看脉,郎中只是摇头,连诊费也不要就被观伯送走了。
娘在院里哭,爹站在屋门边看着揪心,又吩咐观伯请来大夫为我看脉,那大夫还是摇头不说,摆手不要银子,提着药箱子走了。
爹知道大夫摇头是什么意思,他不信,又花重金请来豫州有名的大夫来府里给我看脉。
这位有名的大夫也是只摇头,却对爹娘说了三个字:“没救了,”他又不得不说了一句:“你们赶紧为她置办后事吧。”
娘听后,犹如晴天霹雳,揪住大夫衣裳,不让他走,“你不能走,我的倾儿没有死。你必须把她给我救活。”娘非让他将我救活才肯罢休,大夫惋惜叹气。
爹见状只能上前把娘拉开,安抚着,吩咐观伯道:“拿诊金送大夫出府。”
“是老爷。”
怀若也吓坏了,一直哭。
经过几十个大夫看脉确定,都说我已经死了,府里上下都为我惋惜和难过。
爹终于不再坚持,买了上好金丝楠木棺椁,要将我入殓安葬,“老观,你赶紧去东街邵家棺材铺定制……”
娘一听不同意,死命的拦住爹,守着我寸步不离,还说:“谁要胆敢将我儿安葬就跟他拼命!”
爹心痛,娘疯了,姐一旁看着,哭的伤心起来。
夜里娘怕爹偷偷把我安葬了,就守在床榻边不离开,爹怎么说她就是不愿意离开我屋。
怀若跪下求爹道:“爹,爹你就依了娘这一回吧,妹妹她一定会醒来的。”
唉,爹心疼,可是……他只能不在坚持。
怀若看着爹落寞地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又回头往屋里看,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呢睡了三天三夜才醒的。
那三天三夜里就像耗尽了我一生,虽说能听见爹娘在我床榻边说话,但却怎么也挣不开眼睛,话也说不出来,就连动一下手脚都不行。
几番挣扎无果后我放弃,浸在黑暗中,那个自称倒霉鬼的梦魇在我梦里肆意妄为,说我必须倒大霉,必须得死。我恨的牙痒痒,若说能动,我一定会把他给大卸八块,让他咒我死。
不知何时北堂得知这个消息,从扬州赶了几天马车,来豫州看望我。
他刚进府里,撞见了正出府的大姐,两人客气点头,“是来看二妹的!”
北堂向她一笑,“嗯,她在屋里么?”
“她在,去吧。”姐上了府门前的马车,去往铺子里忙活。
北堂昭庭来至大院,迎面上前的观伯知其意,就将他让进西院来,对他道:“二姑娘在屋里呢。”
北堂与他笑笑嗯了一声,观伯见棋儿在庭院里浇花,就道:“棋儿你先把手里活放下,去备茶来。”
北堂一进屋,见我好端端的坐在窗前拿着本楚辞读:“悲时俗之迫阨兮,愿轻举而远游,质菲薄而无因兮,焉……”
我刚好读到《远游》这一篇,棋儿端了茶从外头进来,笑脸可美道:“二姑娘,北堂公子来了。”她将茶放下,笑盈盈来我身侧。
我扭头望去,棋儿接过我手中的楚辞,我掩饰着高兴道:“北堂……”他轻易不来一回豫州,今儿来想必是得知我前两天生病的消息吧,我把他让进来:“快,屋里坐。”
北堂掩饰着担忧与欢喜,问我:“你身子可好些了?”
我平静道:“不碍的,已经好多了。”
他没话找话,“看的什么书?”
我眼撇向窗前桌面上的书集道:“楚辞。”
他嘴角弯弯像月牙,十分俊郎,竟向我道:“关关雉鸠,”
一旁的棋儿端着茶走来,看他又瞧我,多嘴道:“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将倒好的茶端去北堂手边道:“我都替公子说了公子对我家二姑娘的情意。”
我羞地撇开脸,怒道:“棋儿……”
棋儿哎道:“好好棋儿这就出去,不打扰二姑娘和北堂公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