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慢慢摸索着,走在废墟之中,现在平安将目光转向烛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询问道:“崔家是书香门第出身,你有没有学过一些比较古老的文字或者看过一些比较古老的书籍?”
平安拉过烛生,将他带到那块刻字的石碑之前,让他仔细辨认上头文字,看看是不是运气好,能够知道些什么。
烛生艰难地辨认着上头的字迹,崔氏一向以藏书之多而闻名,他父亲虽然不算崔家嫡系子孙,但家中所藏之书也不容小觑,虽大半都是手抄本,却是寻常书香门第所远远不能匹及。
烛生自小长在那样的环境里头,自然所知甚广,对于书法杂谈也可谓颇有涉猎,经过辨认之后,很快认出了上头的字迹:“这是‘猎碣’又称石鼓文,距今已经有差不多两年多年的历史了,这是城中祭祀的地方,上头的内容大该是介绍了当时人们祭祀的盛况,这个地方叫做喜城,金,是这里的大姓,以一种叫作“鬼峭”的东西作为信仰。鬼峭身长八尺,人头鸟身,背后长有羽翼,女子白羽金腹,而男子则黑羽红腹,能说人话,以人的精血为食,具有能呼风唤雨的本领,于是人们每隔三年便会开坛祭祀,奉上各色供品,以求来年丰收,百姓安居。”
说到这里,烛生有些遗憾地停住了:“这碑上的文字很多都消失了,下半段看不清楚,实在没有办法了。”
平安仔细想了想,忽然想起那个传说,于是便开口问他:“你有家的时候,有没有关于水下之城的记载?”
烛生想了想,点了点头:“曾在一本杂书上看到,但不确定是不是和你想的是同一个城池,据传,大约在三千多前年,在荒凉的土地上出现了一群神秘的人,是他们教会了外头的人如何铸造青铜器皿,但是到了后来,这些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子息凋零,族中之人难以延续,迫不得已,只能回到家乡,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家乡在哪里,那些不能远行的人们没有办法,便只能聚居在一处古城之中,后来又过了许多年,天隆大雨,使得江河暴涨,河床塌陷下去,整个古城便被洪水淹没,从此不复存在。”
烛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样的古城并不是个例,光书上所载差不多的例子便超过了十余例,只是年份近的信息自然详细些,那些比较久远的,已经不可考究,连所剩下的痕迹,都被时间抹去。”
被两人这样一话,周筠也不甘落后,提供了一个线索出来:“我从前游历的时候,曾听人说,有个奇怪的族群,听起来倒是与你们说的有些相似,他们喜欢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也喜欢祭祀,倾尽全力,将祭祀用的神坛修的雄伟壮丽,祭祀神坛位于高处,祭祀的大巫要从台阶上按照特殊的仪式往上走,那么会不会,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神坛,而台阶之下,才是原本的平地。”
“但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现在我们谁也说不准,台阶之下,会不会有通往外面的通道。”烛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况且,我们又不是鱼,说不定还没潜到下面,就已经受不了,冒出头来。”
但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平安不由在心里暗自嘀咕,腹中不由的唱起了空城计。
直到现在,他们三人是又累又饿,若在拖延下去,只怕情况会变得更糟。
“还是我下去看看吧。”
周筠自高奋勇,三人之中,就数自己水性最好,若是真吃不消,再另想办法便是。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平安点头:“你自己小心,若遇不对,立刻上来。”
“放心,我心中有数。”
周筠点了点头,接过平安他们临时用腰带和外套等拧成的绳子,系在腰上,望了那潭幽暗的水一眼,也顾不得寒冷,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平安同烛生守在台阶之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周筠下去的地方,紧张的同时,更加害怕会有意外发生。
虽然这大小姐有些脾气,性子娇纵,但如今这种情况,谁都不希望她发生意外。
但相比较上头的人而言,周筠在水下,倒是自在多了。
她天生水性极佳,加上从前刻意训练,即便是在昏暗的水下,也能正常视物。
正所刚才大家猜想的那些,顺着台阶往下,呈现出来的,是另外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与上头那些茂密的水草不同,越往下,水质越好,水草也几乎不见踪影,她像条鱼儿一般,快速看了一下水底下的场景,可以肯定,下头的确存在与外界想通的通道,但却十分狭小隐密,绝对不能够容人通过。
水下的一切都被完整的保留下来,祭祀用的火架、石头雕刻着的神象、用来占卦的工具以及一个个形状奇怪的箱子,她有些好奇,先是游到被一个半开着的箱子旁,里头是一些造型古怪的装饰之物,黄金珠宝,虽被水泡了这么久,但依稀可见当初的风貌。
又游到另外一只箱子,那箱子巨大,用手轻轻的拨,便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那是一柄满是锈迹斑斑的长刀,看着颇沉,周筠忽然想到,上头那人似乎刚刚丢了一把刀,给他,或许能派些用场。
她伸手摸了摸刀柄,在刀的底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盒子,被人用防水的布层层包着,显然是极其贵重之物。
现在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潜水的极限,周筠没有多想,将那只小盒子拿在手中,率先游了上去。
久违的空气重新进入肺腑,周筠冒出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将盒子往平安的怀中一抛:“盒子你先拿着,把绳子给我,我在下面发现了好东西,我一拉绳子,你们就往上拽。”
接过绳子,周筠又重新扎了回去,只留下岸上两人面面相觑。
不过很快,绳子便有了反应,两人不敢大意,立刻用力拉了起来。
看着湿漉漉准备上岸的周筠,绳上的东西要慢上许多,平安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能让这小妮子特意捞了上来。
但当看到那柄刀的时候,平安已经顾不得同她玩笑,几乎是十分激动地将那把刀给拉了上来。
也不搭理他们,就这旁边的时候便开始磨刀,周筠也顾不上他,身上湿漉漉的实在难受,于是便盘腿坐下,开始运起内力弄干身上的衣服。
烛生看着两人一个专心运功,一个专心磨着刀,无奈之下,只能专心研究起那个小盒子来。
只是,他本就对奇门遁甲之类的没有多少兴趣,费尽心思,也没能研究出什么,这个盒子上头的锁稀奇的很,于盒子仿佛就是一个整体,根本无从下手。
周筠被旁边那磨刀声弄得心烦意乱,不一会便无心继续,好在现在天气回暖,衣裳并不厚实,贴身的衣物算是干了,于是便干脆将外头那两件脱了下来,慢慢摆弄在。
她一边摆弄,一边忍不住打量正专心磨刀的平安,不知为什么,觉得这大叔除了怪些,凶了些,好像也没那么可恶么。
更奇怪的是,她居然觉得,他磨刀的样子,有种说不上来的魅力。
“呸呸呸,我怎么会这么想,肯定是错觉。”
周筠急忙打住这个古怪的、可笑的念头,强行扭过去,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