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大会步入尾声，他将剩余的考生举荐到别门之中，但不再有新来的人，倒是乐得清闲。
这些天唐翊协助他整理名单安排寝室，看着名单上尽数是未入通炁境的新生，不禁疑惑，“我们的综合实力……似乎有些低。”
乔易棠刚将药粉冲开，视线从杯盏移到唐翊身上，意味深长地扬起嘴角。
这些学子皆曾努力尝试过筑基，却始终未能如愿，九到十岁的年纪相比大部分人而言，起步算是晚了。
不过他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有灵息，这就表示他们具备灵脉，许是修炼方法不恰当，才一直无法结丹。
他希望能给这些学子一个成才的机会，与此同时，又确实是带了私心。
“他们没有放弃自己，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乔易棠对上唐翊的目光，“如你那时一样。”
唐翊恍然大悟，转而又有些失落。
“如果真如指点我那般教导他们，有差不多二十个人呢，门主岂不很忙？那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岂不是也少了很多……”
墨翎看着兴致缺缺伏在案上的唐翊，觉得好笑又无奈，“你真小气，只许他对你好，还不许对别人好了？”
“你很烦诶，我只是担心门主太过操劳！担心！”
唐翊气呼呼地拍着他背脊，晃悠着双腿的墨翎咧嘴还起手来，不一会儿一跃离开台子，悄悄行至未掩上的门边。
一个女孩忽地冒出头，跳起来拽了一把他的头发。
“哎！”墨翎怒而转头，与之相视半响，渐渐敛了愠色，“你干嘛……”
“穆湘？”
唐翊唤着名字走过来，惊得墨翎瞪大双眼，在看见女孩微微一摇头，比了个“化名”的口型才别过脑袋。
“有什么事吗？”唐翊弯下身子，“不好拽师兄头发哦，本来就不帅气，要是把他脑袋拽秃了一块，会变得更丑的。”
木香“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墨翎翻了个白眼，轻轻拉住唐翊的马尾，“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才是，成天说不出一句好话。”
两人一递一句拌着嘴，一旁木香拍拍门框，“喂喂，你们两个真是一点师兄的样子都没有。”
墨翎摁住张牙舞爪的唐翊，“到点了，去给门主送饭。”
唐翊顺顺衣裳，走了两步回头见他没有动作，不满道：“你怎么不跟我一起！”
“我不跟你抢功劳。”
唐翊更生气了，“哼，见到师妹就不要兄弟。”
直到唐翊身影消失在眼前，墨翎往屋子里退两步，正色面对身边女孩，“师祖让你来的？聚华楼呢？”
木香叉着腰轻吐一口气，“没错，师祖说你始终是为圣子办事，盯得了天尊难免顾不了乔公子，她其实也不想你左右为难。”
她又道：“虽然没赶在立夏，但温先生还是去了，阁主允许师父再待一段时间，她也想探一探天尊的事情，这几日来信应该能到天尊手上。”
“来这也是你自己的意思，对吗？”墨翎垂眸看着她，别有深意道，“乔公子知道了你是谁，你没打算瞒他。”
“我不像你，明明想还恩情，明明想和人家交好，偏偏什么都不说。”
墨翎不置可否，只道：“尽量少来找我吧，不要让唐翊发现你的身份。”
“发现我就是聚华楼那个掌事，抑或幻影阁阁徒的身份？”木香沉吟许久，“你是怕自己被识破。”
墨翎的笑容有些苦楚，“从撒下第一个谎开始，我就没有回头路了。”
“或许现在说明白也不算晚。”
看见围墙外的欢快身影，正往外走的他脚步一顿。
“如果他能永远都不知道呢？”
“那你就得继续撒下一个又一个谎言，到那时候是真的回不去了。”
“有什么需要补救的呢？”墨翎长叹一声，“我会来到这，会继续待下去，都是因为任务啊。”
……
“才知道阁主到来，有失远迎，乔某只好在这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乔森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惹得临然冷哼一声，“以你我两族的交情，何须如此见外？天尊腿脚不便未能赴约聚华楼，本座亲自跑一趟又何妨。”
天尊阁内的温度瞬间跌至冰点，乔森饮尽茶水，杯盏回到案上的一声闷响更显压抑。
“斯人已逝，这一方伤心之地还有什么值得阁主留恋？”乔森眉目间笼罩着一抹忧伤，并未直迎临然犀利的目光，“旧日光景不复，只怕有朝一日艮族也引火烧身。”
“所以这就是你二十七年前未能打听到临银的下落，要走一张房契后再也不往艮族去的原因？”
乔森蓦然抬眸，依旧面不改色，“老阁主不是说他一直杳无音讯，或许已经不在人世。触景伤情，不如只念美好回忆，还能有些期待。”
“哼，自欺欺人。”临然漠然道，“但依我看他没死，没准已经见到了。”
“当真？”乔森脸上一换欣喜与期盼的神色，“要真如此，那是极好的。”
夜半子时，无人驻守的天尊阁外万籁俱寂，两人继续无声地对峙着，直到台上烛火燃尽，周边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
“他若是不愿回家就算了。”临然起身推门而出，“如果天尊见到他，也请劝劝他不要做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