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西郭展堂大惊失色。
禁卫军负责皇宫殿门之外、宫门之内皇宫安全保卫，极少管皇宫外的事情。
这是皇上信不过京兆府和京禁卫、京畿卫，还是？
“堂儿！”靖国公看着儿子，声音带着沉痛。
西郭展堂明白了，皇上出动禁卫军，这是冲自己来的。
明白也太迟，西郭展堂才出到正厅前的院子，禁卫军同知已经走了进来，按剑宣布：
“奉诏令，特来捉拿钦犯西郭展堂！”
西郭展堂仍想挣扎：“敢问我犯了什么罪？”
同知心想不说出来此人不会乖乖就范，就说：“有人告发你卖铁到国外，西郭大人，且随我到禁卫军大堂一趟！”
西郭展堂心一沉，就有些脚软。
见两边的禁卫军掏出法绳就要上前，西郭展堂说：“毋须，我自己走！”
说着趔趄走向大门。
正厅内，老太太、大夫人等一众家眷哭成一团。
见丈夫被禁卫军押出大门，大夫人想扑出去，被门口的禁卫军拦住了。
大夫人转身跪到靖国公面前：“老爷，救救大爷啊！”
靖国公坐在圈椅里，双手撑住椅子扶手，身子向前挺直。
儿子出正厅后，与禁卫军同知的对话一字不漏传入耳中。
靖国公颓然向前一仆。
幸好亲卫长眼疾手快接住了。
“老爷！”老太太由丫鬟扶住，颤颤巍巍走前几步，俯身察看丈夫。
靖国公眉头深锁，脸皱得像胡桃核。他撑开沉重的眼帘，对老妻说：“让涛哥儿几兄弟，立即……回老家……”
说着头一歪。
“老爷！”
“快传府医！”
国公府一时人仰马翻。
相对于国公府的兵荒马乱，齐王府爱莲院则宁静闲适。
陪齐王用过早膳，崔砚池老神在在地于书案上练字。
“国公府大爷自己走去禁卫军？比五花大绑好听点。结果还不是一样？被关在禁卫军大牢候审！”崔嬷嬷说。
崔砚池直起腰，提笔在手，笑说：“祖父这一招，高！”
崔嬷嬷将刚刚写就的宣纸抽走，又铺上一张：“还是小姐消息灵通，探知赵大人养外室一事，借此砍掉西郭展堂。”
崔砚池不再说话，在纸上一路写下去：“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砍掉靖国公府左臂膀，当能解得祖父心头之恨罢！
“铁弗使团该到恩施了吧？”她忽然问。
铁弗使团到来，会有一出又一出大戏欣赏。
槐花香里。
元宇澈对茶案另一边的人儿说： “使团今日到恩施，已派先导前来报讯，定明日申时入城。”
嗅着沁人槐花香，他越来越喜欢坐在这里。
玉丽筝翻看着手里的信笺。
有几封是来信，有一封是去信，要寄到韶安军的。
因在思忖问题，元宇澈的话迟一点才入耳，玉丽筝一笑：“那你征尘未洗，又有得忙了。”
八日前，得父皇允许，元宇澈和怀王秘密潜往锦城。
怀王留在锦城监控部队到汶山找硝。
元宇澈则继续潜行，秘密潜入山丹国国都。
南方一众国家，西虞国土面积最大，山丹次之，东越、闽越又次之。
东越、闽越在西虞东边，靠海，已与西虞暗地一心。
山丹国在西虞西北，之前与西虞亦亲近，近年疏远了，却与铁弗打得火热。
元宇澈此次秘密去见山丹国国君，目的是探知山丹国情，将其拉回西虞一边。
“铁弗使团来到西虞，山丹国肯定有想法。”玉丽筝说。
若西虞与铁弗联盟，灭掉山丹如同踩死一只蝼蚁。
元宇澈将新奉上的茶端到鼻尖闻了闻：“因此我此次行程主要是解开其疑虑。我西虞从来奉行多边国策，不结盟，不针对第三方。”
多边主义对单边主义，命运一体对霸权主义，很多时代都有这样的国际形势，玉丽筝点点头：“亲附铁弗犹如抱薪救火，铁弗在西北灭山丹之后，肯定要继续扩张，若不入侵西虞，将焉取之？”
“夫人真知灼见！”元宇澈说，“夫人肯定熟读史书。”
他亦是如此和山丹国国君分析，让山丹国明白，西虞不会与铁弗结成任何同盟。
玉丽筝想说：什么熟读史书？《中国历史》《世界历史》《中外历史纲要》等等等，是必修教材好不？再不济，《过秦论》《六国论》等等等，是高考必背古诗文好不？
不过说出口时，却变成：“不过闲着无聊，略读过几篇文章。”
怀王两兄弟西北之行收获甚丰。
怀王带领寻硝部队找到了大量硝土，正组织人力就地提炼。
楚王元宇澈代表崇明帝，与山丹国高层秘密达成睦邻友好协议：双方平等互信，不觊觎对方国土，军事上协作互助，一方被侵犯，另一方必应邀出兵……
御书房，父子议政。
元宇澈从西北回来后，山丹国使团亦于昨日来到虞都。
元宇澈说：“山丹国请求开放边地互市，特别是马铁互市，父皇意下如何？”
对此请求，崇明帝自有计较：“边地互市可行，马铁互市则须斟酌，西虞的铁器，只能适量销往山丹，且不能转销。”
说到铁器转销，元宇澈就提到西郭展堂：“西郭展堂私售铁器与铁矿石到国外，人证物证俱在。”
西虞有丰富的铁矿，山丹几无。拥有铁矿意味着工具、武器，意味着国力、国防，西虞用严峻的法律管控着出口。
西郭展堂罪行当诛。
崇明帝却沉吟起来。
元宇澈等不到父皇回应，又说：“不从严判决西郭展堂，则伤不了蜈蚣一足。靖国公府与千斧门长期勾结，作恶多端……”
崇明帝打断儿子的话：“铁弗使团来意不明，我西虞不宜自乱阵脚，西郭展堂羁押候审，靖国公继续停职反省，无我口诏不得改变此情状。”
“是！”
见儿子应得干脆，崇明帝解释说：“既是蜈蚣，足爪甚多，西郭展堂一日不定案，蜈蚣则存一日侥幸。此事且放一边，宜将应付铁弗使团作为要务。”
“儿臣明白！”
“你先退去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