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清晨六点,我们就起床了。
因为崔阿姨她们要急着赶回去,我先提着米到了三叔家。要说呢,这三叔真不成器!几年过去了,老屋是显得更破旧,唯一的亮点,就是多了几幅年画、明星画。
三婶倒是个勤快人,老早就起来生火了。见我一来,赶紧地接过我提的米,稍加淘洗,就下了锅。
“小风,你帮忙看着火啊!我去叫你三叔起来!”
三婶将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擦了擦,就推开左边他们的房门。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独享这老屋三大间,旧是旧了些,住着是一点都不挤了。
三叔应该还在做春秋大梦。
他呢,听我爹说,从小身体不好,人又淘,才几岁,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所以那个书啊,是没读出什么名堂的。到了十八九岁,跟人家学做泥水匠,干不了几天,嫌累,就干脆又滚回家种田。说种田呢,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分给他的责任田,纯粹的自然农法,草比稻子还深。结婚后,稍微有些好转,田里拾掇得漂亮些了,但还是改不了好玩的性子,多少还是有点好吃懒做。这几年,幸好三婶贤惠,时不时地缝缝补补,做些针线活,赚点小钱,贴补家用。但总的来说,日子过得真不咋的。
不过,他虽然这般不长进,却也没见着三婶有什么怨言。这夫妻相处之道,看来他还是有一手的。对了,他长得比较帅。在前世里,他混得也不怎么样,但却娶过三个老婆,常常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如果单纯以物质来衡量他和他的“爱情”,你恐怕只能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啪,啪!”
我只听到两声脆响,忽地十分入耳。紧接着,却又没了动静。
“嘤,你个死不正经的!”
分把钟后,隐隐地,我似乎听到了三婶的声音,这话,活色生香。当然,我没半分不敬之意。他们都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正是龙精虎猛之时,有些小腻歪,太正常了。只是,小有污我的慧耳罢了。
“好了,好了,起床了!”
总算,三叔知道事情的轻重,小温存了两分钟后,大声地高调地宣布他要出场了。
此时,锅里的米经过我几番翻动,显见得已到了火候。
三婶有些脸红地走了出来,不经意间撩了撩头发,明显可看出,有一丝丝的凌乱。
于是,支好滤水的竹箕,三婶将锅里已渐熟的米一瓢一瓢地舀进去,白白的米汤顺着竹箕的细缝流出来,流到下面支着的黑色大木盆里。
我取了一个碗,从木盆里舀了一碗米汤,吹了吹,慢慢地似喝着神仙露一样的品着。
真鲜美啊!
接下来,等米一滤干,锅里已架起了大号的木饭甑。
三叔这时已到后面的老槽门处,给石盆清洗,给打糍粑的木槌泡水,给压糍粑的木板打油。
一切,很快就绪。
我把烧火的任务交回给三婶,立马撒腿去找二叔和大伯。这事,没人帮忙,肯定干不成啊!
还好,刚到二叔家,就看到大伯正在他家等着呢!
我迅速利落地告诉他们:“大伯,二叔,饭都快蒸好了,就等着你们下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