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彧没有开车离开,她不想要任何聂钊华的赠予。
世界上这么多男人、女人,他怎么能把淫邪的眼光投放到工作搭档身上?特别是别人还拥有美满的家庭!可话又说回来,他们家是美满的家庭吗?什么美满家庭的丈夫会因为工作和生活无法调剂,而选择将妻儿送往国外?什么美满家庭的丈夫会在对工作彻底失去希望后,才退而求其次地回归家庭?
很多事情是不能琢磨的,越琢磨就越会觉得固有观念的薄弱,无论是三观,还是伦理道德。
球场不算偏远,沈彧没走太远,便拦到了出租车。
“小姐,去哪?”
家是不能回了,无论是......新家,还是娘家。她想了想,“卡西诺小区。”
Casino,虽然更多地让人联想到纸醉金迷的赌场,但在意大利语里,它还有小别墅的释意。而被冠以卡西诺之名的住宅小区,取的自然是后一个释意,有着适宜生活的清新和宁静。
付钱下车之后,她熟络地与小区安保人员问候,径直通往一幢爬满绿油油的爬墙虎的房子,然后摁下门锁密码,进入院内。
自常星落回国办事,陪她在这里住了一周,沈彧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花园里应季的星星灯全被撤走,换上了更符合夏日气息的风铃。
这其实是一个失误,因为婚后需要打点的事务太多,她忘记和园艺公司取消装饰业务了,却焉知非福。
清脆的风铃声让人平和安定了不少。沈彧索性也不进屋了,而是蜷缩在花房外置楼梯下的死角处,继续和自己的思绪纠缠。
天色渐暗,路灯适时点亮,可惜并不是什么柳暗花明的魔法。
她拿上包,正准备进屋,手机铃声响了。
来电的不可能是聂珩,之前她已经将他、文覠、沈繇,以及所有他借了电话来打给她的人全部拉黑。所以直接接起电话。
“喂,妈妈?”
确认女儿的声音并没有夹杂哭腔,唐幽芙提起的心落下一截,“嗯,是我。我知道了你和阿珩吵架的事,你现在在哪?”
“舅舅家。”
然后又提了起来,“怎么跑那里去了?”
“否则去哪?回家吗?妈妈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吵架的事,也应该知道我们吵架的缘由吧?我现在该怎么面对你,面对爸爸,面对那个混蛋?”
“阿彧,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用逃避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了?”
“所以我没指望就这样解决问题,我只是想静静罢了。难不成我们可以一家人坐到一起把一切都说开?”
她变得好尖锐......
“当然不能!”
“所以我更得安静地想想清楚该如何粉饰太平!”
“阿彧,我......”
“行了,有些事情当初你没说,现在也没必要再说了!”
“你想过没,这件事我怎么说得出口?”
“所以,爸爸他......”沈彧提高了音调,有些难以置信。
“不,只是你公公单方面的感情。”
“既然如此,坦荡荡的事,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人言可畏!而且这种事情,明明白白地捅到你爸爸那里,你要他如何自处?”
“那我呢?你有想过我知道这一切之后的感受吗?你果然爱他比爱我多一些!”
就这样唐幽芙也被拉黑了。
不过有她的情报,聂珩还是很快便摸到了沈彧的所在地,而且之前他来过一次,小区安保也没怎么为难他。
只是整座宅邸既没有光亮透出,按门铃也没人回应。
“不应该呀!没见着沈小姐离开!”对这一点,保安先生很确定。
“那,屋主呢?”
“唐先生?唐先生的家庭事业都在国外,在这儿置业只是想在回国探亲时能有一个落脚点。房子的清洁、修复,花园的打理都是沈小姐在管。”
两人绕篱笆转了半圈,终于注意到了花房里亮着的小灯。聂珩从保安先生那里借来了一支手电筒,隔着栅栏和树墙射向花房的玻璃窗,然后扯着嗓子往里面喊,“沈彧!你出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猝不及防。保安先生压根没想过他的手段如此原始,短暂的惊愕过后,连连劝阻,“聂先生,我知道您的迫切,但这样不好吧?算扰民,会被投诉的!”
“老婆!我错了!!我诚恳地向你道歉!!!”但聂珩并没顾忌他,开始了第二嗓子的叫唤。随同而来的舒琅极其无语地做着本不该做的工作,在一旁灭火,向对方保证,绝对不会让他丢了工作,虽然不一定是这份工作。
“我们需要好好聊聊!跟我回家吧!!”
都说事不过三,第三嗓子过后,周围的邻居觉察出不对头,纷纷出来出来查看和控诉。这一下不仅是舒琅又多了一项任务,因为辐射范围广,卫明和文覠也不得不加入其中。有他们的辅助,外加聂珩确实将一个知错认错的好丈夫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在嚎了近半个小时之后,竟生生将扰民事件坳成了群众自发帮腔的局面,甚至还有人给他送温水喉糖?
“小姑娘,原谅你丈夫啦!他很有诚意的!”
“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就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聊嘛!夫妻不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吗?”
“就是,离家出走最伤感情了!”
......
沈彧终是忍无可忍地从花房中出来,但不是被聂珩的诚意打动的,也不是被围观群众的热情感动的,而是她不可能在花房里过夜!只是她这一出面,被高处的围观群众发现以后,竟然带动一圈人鼓掌,让她想要帅气进屋都不好做。
什么叫社会舆论的力量?这就是社会舆论的力量!
“你够了!”她示意聂珩走到一段仅有栅栏相隔的路段,“我不想发飙、发疯、发狠,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掉价,但看到你,我会忍不住!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安静地呆一会儿呢?我们之间的问题是能通过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聊天解决的吗?那不是误会,事实清楚得很,解释就是狡辩,至于你的诚意,我只觉得虚伪狡诈!还搞出了这一出?是呀,舆论的制高点是很好占据的,只要展露些讨人喜欢的特质,只要围观群众不明真相,可道德的制高点呢?你站得稳吗?噢,你也不需要!”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欺瞒就是欺瞒,伤害就是伤害。我也不是不给你空间和安宁,但不是在一个我看不见,也触及不到你的地方。跟我回家!我保证,在你主动和我说话以前,不会叨扰你,你想要什么......”
“都答应吗?那和我分手!及时止损。”
“阿彧!”没待聂珩反应,旁听的文覠先高声制止道:“这种事是可以胡闹的吗?”
沈彧的目光在二人间逡巡,最终似笑非笑地落到聂珩身上,“那么,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她转身就要离开,聂珩也发了狠,直接从栅栏上方翻进院子里,在安保系统的叫嚣中,一把搂住想要逃跑的她的腰,将人整个锁进怀里。此举又引起周围群众一阵起哄,而在栅栏边近距离围观,或者说拉偏架的几人则在不约而同地思考,是不是可以撤退了?
“啊!你在干什么?这是私闯民宅,这是暴行!”
“我就抱抱你,哪里算暴行了?”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的!”沈彧试图挣开聂珩的桎梏,但他们的体型、气力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她只能气短地向场外求助,“哥!”
然而她亲表哥早就见势不对,跟保安大叔去忙解除警铃的事了。而剩下的无论是谁,都不是她使得动的,最后还是得聂珩出来说话,“时间也晚了,都散了吧!我在这里也挺好的。卫明叔,周一就麻烦你到这里来接我了!”
“好的,珩少。”
“等等,卫明叔!”见人真要离去,沈彧恨恨地认输了,她才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被这里的邻居重点关注呢!“回家,我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