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愈大,车窗之外的雨帘模糊了视线。
轿车终于在一栋欧式建筑的公寓之前停了下来。
这座公寓,便是那令人恐怖的魔窟——极司菲尔路76号公寓。
这是汪伪集团的特工总部。掌门人名义上的掌门人为丁默邨,实权则掌握在副主任李士群之手。
丁、李二人,均是自国名党中统局叛逃过来的汉奸,自然对军统和中统熟悉不过。故此,短短年余时间,便或策反,或端掉了二十余处军统和中统的地下组织,致使戴笠和徐恩增苦心经营多年的上海地下组织,半壁江山沦陷。
日本人虽在中国战场上屡奏凯歌,可要说到上海的谍报组织,无论是特高课、梅机关、樱机关等,均无法与国名党的情报组织相抗衡。
然而,76号的成立,丁、李二人的出现,便突然起到了力挽狂澜之作用。所以,不仅汪精卫对之特别器重,就连日本人也特别依仗。
当然,现在的冯剑,对于这些都还不知晓的。
冯剑在几名持枪獲弹者的挟持之下下了车。
眼前是一座银白色的牌坊,牌坊之前站着一群人,清一色黑衣黑裤,手撑雨伞。伞群正中,站着一名宽脸大眼的中年人,身旁有人给毕恭毕敬得撑着伞。
那人见冯剑已被押解前来,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便迎上前来,伸出右手欲同冯剑握手 :“久仰先生大名!如此恭请,请勿见责!认识一下,鄙人李士群!”
冯剑并不同他握手,呆望他半晌,苦笑道:“李先生,咱们认识吗?……不知如此恭请冯某前来,到底有何见教?”
如此不给面子,李士群倒也不以为忤,便收回手来哈哈大笑道:“看来冯先生真会装糊涂哩!鼎鼎大名的青锋,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青锋?”冯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是青锋?”
李士群抿嘴摇首,斜晲着他。
“难不成……你认为我是那个叫做什么青锋之人?”冯剑讶然,不迭摇首,“李先生,您搞错啦!”
李士群冷哼一声,亢声道:“李某本以为军统局四大杀手之一的青锋,乃是一位敢作敢当的好汉!却没想到……哼,原来只是个只敢在暗中搞搞暗杀,却不敢正面见人的胆小鬼!来呀,给本座押进去!”
众汉奸不顾冯剑的极力否认和死命挣扎,将他押解至刑房之中。
◎◎◎
刑房内的刑具琳琅满目,令人心惊肉跳。
冯剑只认得其中的几种,其余均是未曾见识过的新鲜玩意儿;另外还有一座火盆,碳火烧得正旺,不时迸射出火星儿来。
冯剑被五花大绑在火盆之前的椅子之上。
负责审讯者,乃是以阴狠手辣出名的二组组长——“活阎王”顾顺章,以及几名他手下的弟兄。
顾顺章也不问话,先是一顿猛打。直到打得自己也累得呼呼喘气,而冯剑亦口吐血沫了,方才狠狠地揪着头发问:“说!行动计划是什么!还有哪些参与者!”
冯剑一边咯血,一边喘息道:“我不知道!……大哥,你们抓错人啦!我真不是那名字叫什么青锋的!……我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呀!”
“还嘴硬!”顾顺章正正反反得给了几记耳光,挥手道:“弟兄们!给他再换个新鲜的玩意儿!”
几名手下搬来两条凳子,将冯剑上半身捆绑于座椅之上,双腿则放在凳子之上,又在腿肚之下垫上两块砖头。
冯剑但觉膝盖骨欲断,颤声求恳: “各位大哥……别这样!求你们啦!……我真不是青锋呀!你们真抓错人啦!”
“还在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顾顺章气愤不已,叫嚷之声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加!再给我加!”
于是,冯剑的左右腿肚之下,又分别被加上了一块砖头。
这一次,冯剑但觉双腿真的已被蹦断,恐惧和剧痛交击之下,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冯剑但觉迎面一凉,悠悠醒转过来。
浑身上下湿淋淋的。眼前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
顾顺章揪着他的湿发,狞笑道:“小子!怎么样?……坐老虎凳的滋味,可还好受麽?”
冯剑难受得不迭摇首,欲待分辩,突觉无力亦无心再分辩了。
“兄弟们!刚才已给他凉快过啦!这一次,再给他来个铁板烧,热乎热乎!”
一名手下持着烧红的烙铁,施施然走近前来,逼视着冯剑厉喝道: “到底说是不说!……哼,不然的话,就让你尝尝烤肉的滋味!”
热浪袭面,火星忽忽,冯剑但觉身处炼狱之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颤声求恳:“……各位大哥,求求你们啦!别这样对待我!……我真不是青锋!真的不是呀!……求求你们,别再折磨我啦!……要不,就干脆杀了我吧!”
顾顺章面色铁青,努嘴示意下狠手。
那名手下得了令,便解开冯剑衣扣,一咬牙,结结实实得烙在左胸之上。
“滋滋”声中,伴随着烧焦的肉味。
冯剑痛声惨叫,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