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看着孙玉婷下了楼,心里难受得差点哭出来,人家林家并不是那种势力小人,非要赖着他们李家。她意识到这可能是又一次在儿女身上犯的错误。
林妤在病房里被李勇逗得很开心,加上小蓉还告诉她明天就可以一起回H市了,她想象着明天就能到李勇家,那个她可能要长时间与李勇在一起生活的家,心里甜蜜得要命。等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里的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妤,坐下吧,老爸有些话想要跟你说。”林妤在沙发上坐下后,林乐举叹了口气。
“小妤,你姜阿姨已经跟你妈说过了,不希望你跟李勇继续交往下去,本来,老爸不想跟你谈这样的事,但是,看到你和你妈那么忙活也没看到人家有什么表示,这说明人家不待见咱们,你老爸没本事,可能耽误你了。”
“爸,你别说了,我能看出来,这事是我惹的,我就负责到底,我会跟姜阿姨说清楚,不会赖着李勇不放的,你闺女又不是没人要,明天我还是要跟着李勇过去,李勇伤好后我就回来,你们也不要为我担心,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也能活,我回房睡觉了。”说完话,林妤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紧紧地关上了。
林乐举孙玉婷两口子就这么闷着头坐着,他们心里清楚,虽然林妤嘴上说得那么强硬,但她对李勇的那份感情不是外力能强阻下来的,特别是孙玉婷,她更明白林妤的这种性格正是跟他的那个执著固执的老爸一样,非要在中国造的飞船上留下点什么东西。要不然,谁家还挂着个铁人王进喜呀,这都什么年月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妤就敲开了老姜的门,把她要跟着李勇回去的意思讲明白了,她希望老人能尊重她这个年轻人的选择。老姜还能说什么,她越来越难以抗拒林妤带给她的那种超越世俗的性格震憾。
李勇现在快乐得象个孩子,有林妤在身边哪怕是什么话也不说,他也会感到身心愉悦。林妤简单地喂了李勇吃了点东西,就跟小蓉一起陪着这个不安份的猴子等着S市的人过来送他们走。
来送行的人和车太多了。老姜和李勇他这一行,围着的又是典型的中国式的前呼后拥,没办法,所谓的人情官情,来送行和护送的,赶都赶不走。
街上,虽然没有清场,可已经是接近清场了。二十多个特意选出来的高个子交警执警,提前十分钟就把十字路口的车拦下了。警局三辆警车开道,再不识趣的,也不敢顶着交警的眼眶子硬开。
况且,那辆价值二百多万的特勤面包车里坐的真不是普通人,五年后,车里坐着的那位随夫进京的老太太差不多就是诰命夫人的级别,医院里的两位小护士,因为很会照顾人,被老太太爱屋及乌认了干女儿,嫁到京城,正儿八经有了京户。
林妤心思不在前呼后拥的那些人身上,她只关心李勇。只要李勇身体没什么问题,不落下病根,那比什么都好。
可是,林妤想得太简单了。林妤陪着李勇到了H市,好多事儿都变了。林妤并没有住到李勇家,而是被人安排住进了酒店,虽然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但林妤却感觉到了一种多余,完全是局外人的孤独。去医院是她一个人坐公交,回来,仍然是坐公交车。吃饭是一个人,晚上不能陪在医院里,大部分时间只能一个人浑无着处的在酒店房间里发呆。小蓉有空的时候会过来陪她一会儿,吴怀南也来看了她两次。
还好,总算是有两个人是她能说上话的,这让她心里有了一些温暖。
她很想住到李勇家里,但李勇是个病人,现在说话根本就没用。
说话有用的是那位军人家庭出身的徐小慧,有她在,林妤就是多余的。在部队医院里,人家是医生,进进出出,由不得林妤说了算,有时候,林妤想多陪李勇一会儿,但护士们很是明显不待见她。嘴里说的话很不好听,经常是要换药了,病人需要休息了,要做什么常规检查了,一大堆的理由,林妤真是无可奈何,很多时候要看徐小慧这个所谓医生和那几个特护护士的脸色行事。林妤住的酒店离军队医院很远,来回看李勇要四个多小时,有时从医院回来得晚,都等不着公交车。
林妤想开着李勇的车去看他,这样方便些,但林妤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奢望,李勇的车早就被人故意开走了。她终于知道爱一个人的复杂性,自己这个不受欢迎的人想随便喜欢李勇一下都不行。在这里,她没有跟人家竞争的条件。
一个徐小慧,让林妤懂了,女人争夺男人,真的就跟战争一样,如果有一天,人家看你碍眼的,说不定,真的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这又是何必呢?林妤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海,不由得苦笑:你们权大势大,调动那么多资源,就是要对付我吗?你们想要什么,都给你们好了,我不要,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的孩子,不敢跟你们争,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李勇是这样的家庭,我绝不会,绝对不会。
单纯的林妤确实想象不出来。她没来这儿,就有人开始运作铺垫了,这真的是一场战争,挺残酷的战争,有时候真的是你死我活。这里面不光牵扯两个人恋爱结婚的事,是关乎好几个家族的长远利益。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参与的人都在计算着自己的可得利益,但是都是在用一个女人追求男人的这种把自私最大化和神圣化的理由掩盖下进行的。在这种复杂下,林妤感到从未有过的软弱,在她和李勇之间已经满是难以愈越的崇山峻岭了。
林妤这次来H市本来也不是要跟李勇要什么承诺,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多呆一会儿,现在就连这么点快乐那些人也不允许。
这个社会太势利了!
势利是某些人的本能。就因为林妤出现在李勇的生活圈子里,李勇科里的那些小姑娘已经因为林妤分成了两派,张倩和小费雨是支持林妤派,她们认为象林妤这么冰清玉洁的女孩子不可能跟什么黑社会有牵连,一定是有人感到站在人家面前有点自惭形秽才编这样的瞎话骗人,如果要利用阿勇科长治病的机会进行感情投资,也要坚持正当竞争,不能搞小动作。 王怡跟魏凌是坚决打击派,她们认为不管林妤与黑社会有没有牵连,都应该一致对外,不能让他们的阿勇科长落到外地人的手里。但她们忘了,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跟最厉害的敌人徐小慧站到了同一个战壕里,这样子搞,那必败无疑。
张倩决定要行动了。虽然,她心里非常不舒服,可是,她以她自己的天性,认定了林妤。
张倩在去看李勇的时候,叫了林妤一块去,看到这样的玉人儿在这儿受着各色人等的挤兑,她把心里的不舒服和女人的嫉妒放到了一边,正义的侠气占了上风。
“妤姐,你不要太悲观了,我们都知道阿勇真正喜欢的人是你,虽然现在困难好象多了一些,但阿勇的性情我们是最了解的,你放心好了。”张倩心里明白,虽然自己在工作上是李勇的得力助手,但她不是李勇感情上的唯一。她有时候虽然很无奈,但她已经在李勇的深情里理解了,真正的男人的感情是蜿蜒不绝的,你想要的唯一,那只是你想要的。这个世界上,一对一,有一个男人永远宠你永远守护你,那是童话,女人不能活在童话里。只要能拥有,那就要感激上苍,不去苛求天长地久。张倩能懂,也体会到了,阿勇他对自己有环绕缠绵的守护,也有自然酣畅的激荡。她有时候想,女人对着男人的风雨雷电,就象是充盈其间的云层。虽然时散时聚,但只要两个人筑起来的情爱山始终青翠着,男人的情感就不会枯萎。张倩对着林妤,她心里也有不服气,却也感觉到了林妤与李勇之间的那种让人说不清楚的巍峨。
“没什么的,只是我没想到有些女人为了男人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她们非要硬抢,我让给她们好了,男人又不是什么物件,可以按照她们的设想摆布。有些人以为在哪里都可以为所欲为,那就随她们的意好了。”林妤气愤得不仅仅是自己的被打击,那些人,特别是想得到李勇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不好好地尊重李勇的感受呢。
“现在的女人也学会了掠夺,干什么都工于心计,巧于设计,可能阴谋与爱情本来就是一根双绞线,谁能分得清呢。”张倩这时想起了王怡,这个当时没当上副科长的女人很是失落了一阵子,可自从她的兔子计得逞以后,又开始巧舌如簧地在李勇身上投资起来,女人呀,没得到自己的男人之前,先是女人之间展开了阴谋。
“可是倩姐,你就是另类的,我想,如果我离开这儿了,只有你能读懂阿勇的心,如果阿勇以后因为婚姻受了什么打击,你要好好地照顾他。”林妤已经有了暂时退却的想法。
“妤姐,你不能就这么地放弃了,如果你坚持的话,谁也动摇不了阿勇的心。”张倩已完全相信林妤决不是什么玩弄计谋的女人。
“暂时的退让有什么不可以,婚姻只不过是一张空洞的纸,我喜欢阿勇的率真,让那些喜欢硬上的女人体会一下婚姻的折磨有什么不好。张倩,男人的守情和守欲是两件事,我看到阿勇的记事本里有这么两句话,情是一棵拥有整个森林的树。欲是一棵棵树的森林,我觉得,只有笨女人才会傻乎乎地跟整个欲的森林较劲。”
“妤姐,我要佩服死你了。”说着话,张倩张开双臂,“来咱们拥抱一下。”两个异常漂亮的女人就在街上抱在一起,惊得路人为之侧目。
从这次交流开始,两个人对彼此都有了更深的认识,张倩也尽量找些机会让林妤跟李勇多呆会儿,虽然心里酸酸的,但她好象已经被林妤的那种超然震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