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两人哑然。
诸国之中第一大国齐楚国君王竟可以为了一中等国家君王的休妃做到如此地步!
宓妃望着他,又望向殃帝。轻启红唇:“若我应下,殃国当如何?殃帝又当如何?若我不应下,又当如何?”
齐楚帝握紧拳头,此刻这个傻女人竟还想着殃帝。本帝都为你做到了如此地步了,这还不足矣打动你的心么?
他忽然就松了拳头,大笑,“朕此番攻城,本就是为救你出冷宫,为你报不平。既你不想追究,那便到此结束。”
“明日朕便收兵回去。殃国,还是殃国。殃国君主,也自然还是殃国殃帝。”
他沉吟片刻,又道:“宓妃的决定,先不急于告诉朕,朕不逼你。明日回国之际,你再告诉朕罢。你先在宫中住下……”
“不!宓妃想回乡下茅屋思虑此事,望齐楚帝,殃帝批准!”宓妃道。
两位君王互视一眼,道:“准!”
殃帝又言:“但宓妃须带朕同行,朕只在门外,绝不干扰宓妃。你若想嫁与齐楚帝,朕……祝福你们。”
齐楚帝也道:“还须带本帝同行。本帝同殃帝一样,只在门外。”
如此,她便同他们来了茅草屋。见了屋前杨柳和柳下的碑,宓妃顿时泣不成声。
她身着一身孝服,凄冷的美在这小小的茅草屋中绽放。
这碑墓乃她托人来乡下寻人办的,办丧之日,她作为陈娘唯一的子女,虽是养女,但为她陈娘一生未嫁,也如亲女了。
她竟在那日未到场,真当不孝啊!
珍露年纪轻轻,娇俏可爱,本还想着以后安定在这宫中之后,自己出不了后宫,但珍露可以,想着为她寻个好公子嫁了。却怎料世事无常……
柳下碑有两座,左珍露,右陈娘。
曾经,爱殃帝,更爱自己;如今,爱殃帝,更甚自己。
往事如昨,回忆浸袭全身,先是苦笑,后笑的更多的是欣慰。
她是个苦命之人。
入宫以来,整日忧心,身旁之人因自己而去,保护不好他们,令自己难过。枉她自视聪慧……
但她也曾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她有亲人陈娘的不弃不嫌,有姐妹珍露的忠心陪伴,有爱人殃帝的宠爱庇佑,有恩人齐楚帝的爱怜帮助。
有了这些,她便已知足。
心力交瘁,余生,望君珍重。
她在此守了一夜,诉了一夜。院外的两位君王也搭了帐篷勉度了一夜。
第二日,两位君王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入。
宓妃头倒于两碑间,墨色的发丝被白雪染白,她闭着那双美目,好似睡着了。
只是这睡美人一动不动,看着已没有了一丝生气。
两帝同时惊叫了声:“宓妃!”便一齐上前,殃帝先他一步。
任是大好男儿的殃帝竟也忍不住落泪。
宓妃的身体冰冷异常,脉搏根本已无跳动。
殃帝如同魔怔般,抱着她,不顾眼泪带来的狼狈,“妃儿,于清带你回宫,于清带你回娴妃殿。你不是喜欢红梅吗,于清命人将娴妃殿种满红梅,到时候你和我……”
他也不自称“朕”,而是自称“于清”。于清,乃殃帝的字。殃帝名唤易安,字于清。
齐楚帝手下一员虎将欲追,陛下可是为了这个女人连国都可弃之啊,怎能让他抱了去?况陛下也在外守了一夜,尸首为何归他?
齐楚帝拉住他,望了眼他们离去的背影,道:“召集人马,即刻回国。”
虎将想要反抗,让齐楚帝冷眼一瞟,才不再有动静。
齐楚帝又回到之前那个冷冰冰的人了,之前宓妃带给过他笑容。如今宓妃去了,他便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今年,红梅鲜艳夺目,百姓都知殃国曾有一宠妃,名唤宓妃,被百姓们传为佳话。
她甚喜红梅,殃帝日夜都会去娴妃殿转一转,娴妃殿挂满画像,有红梅,有……宓妃。
几十年后,殃帝病逝。临终最后一句话是:宓妃,于清来陪你了。让你久等了,于清的罪,下去你好好清算一下,于清绝不还口。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笑靥如花的宓妃在唤他。
他笑了,也哭了,也就此去了。
殃帝与宓妃同墓,墓前梅林极其优美。
而齐楚帝终身未娶,来他们坟前上柱香后,回国,也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