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丽筝扬扬眉: “赵大人得到任人打骂的家庭生活,得到了无儿无女、孤家寡人的下场!赵大人,你以为你一双儿女会有活路,能逃出平乐郡主手掌心?”
“啊!”赵孟德扑通一声双膝跪下,一边失声痛哭一边磕头。
旁边娄飞婵吓着了,正想出手干涉,又见主子坦然以对,就收回了剑。
“当初不听您的提醒,致有此祸,求县主指明出路,只要能救出丽娘母子,卑职不惜一死!”
玉丽筝俯视着这不顾身份下跪求援的男人,只觉得膈应:“倘若大人当初有今日的勇气,就不会活得如此憋屈。”
赵孟德至此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错,后来错,步步错。
当初他和尤丽娘(现今的陈大娘)青梅竹马,家长从来把二人看做一对,也开始提到议亲。
不想自己被平乐郡主见到,郡主一定要嫁他。
他严词拒绝了。
那时尤丽娘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两家家长立即商议三媒六聘。
谁知赵氏家族从此祸事连连,不是这个被撤职,就是那个被流放,最后赵孟德被南山书院借故除名,父亲也出了车祸,只好告假在家休养。
有人警告赵孟德,若不同意婚事,父亲官职也保不住;若同意婚事,则赵氏家族从此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量。
赵孟德屈服了,说服父母请媒人到国公府提亲。
平乐郡主要求尤丽娘打掉胎儿,离开京城到南方去。
赵孟德舍不得,让心上人到永州后偷偷折回来,住到朋友封登禄隔壁。
尤家两老见独生女不听话又回来了,忧愤之下先后病逝。
赵孟德就这样低声下气哄了平乐郡主十几年,有机会就借口与封登禄饮酒,偷偷探望尤丽娘。
就这样怀着侥幸心理,过了一年又一年。
“卑职知错,卑职愿意告发西郭一族,以求丽娘母女能活下来!”
谁知玉丽筝听了嗤然失笑:“本筝早已有布置,能让陈大娘母女平安出狱。”
“那……”
“赵大人要告的是西郭展堂卖铁器和铁矿石给铁弗国一事吧?本筝半年前就知道了,而且,平乐郡主这两日应该会骂出这件事。”
赵孟德绝望了。尤丽娘已经一年多不理他,拒绝接受他的救济,还筹备盘缠去南方。
现今他想告发西郭展堂卖铁以赎罪,福宁县主又早已全盘掌握。
他知道的本就不多,至此全无用处了。
“不过。”玉丽筝说这两个字使赵孟德觉得自己又活了,“如果我们提供人证物证,由赵大人出面揭发,应该更顺理成章。”
“我愿意揭发!”赵孟德急忙应承,“我会血溅朝堂,以死揭发!”
玉丽筝说:“好吧,我会派一个人寸步不离跟着你,直到你明日上朝,进入金銮殿。”
“遵命!”赵孟德又是不顾身份应承,抬起头时,福宁县主早已离开。
一个陌生人出现在门口:“奉福宁县主命令,前来保护赵大人。赵大人,回府吧!”
赵孟德从地上爬起,跟着来人从侧门悄悄下楼。
第二日,赵孟德将一干证据袖于袖袋中,由陌生人陪着去上朝。
宫门就在眼前,陌生人说:“赵大人,不必血溅朝堂了,散朝后你且到御书房,请求面见皇上,到时再将证据呈上去。”
“是!”
朝堂上,刑部扈侍郎禀告审案结果:原平乐郡主西郭香玉闹市行凶,意图杀人,民愤极大,判五年监禁,剥夺郡主称号。民妇尤丽娘,甘作外室,有伤风化,然事出有因,押送归家反省,并写出自省书交由司民署审阅;其女赵巧玥,无辜,当即释放。
西郭展堂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没有牵涉到其他事,幸甚!
然而终究有后患。
赵孟德也松了一口气。她和玥姐儿没事就好!
崇明帝说了两个字“准拟”,脸上没什么表情,又说两个字“散朝”,就回果和殿用早膳去了。
只是,今日之“绯玉琼浆”没有往日美味。
崇明帝心下不爽,草草用了早膳,气冲冲去御书房“加班”。
他边走边对庞冬桂说:“扈永祺昨日禀报贱妇骂西郭展堂卖铁一事,怎么没有下文了?”
庞冬桂说:“只有贱妇口供,没有证据,扈侍郎在等待陛下明示罢?”
崇明帝气消了些。
走到御书房前,见路旁一人,恭恭敬敬拱手静候,崇明帝冷看一眼,认出是靖国公女婿、吏部侍郎赵孟德。
“皇上?”庞冬桂问。
“叫他进来!”崇明帝脚步不停。
赵孟德才进御书房,就“噗通”跪倒在地:“臣,吏部侍郎赵孟德,揭发西郭展堂将铁器和铁矿石倒卖到山丹国,再卖到铁弗!”
庞冬桂从赵侍郎手上拿过奏折和证据,递给崇明帝。
崇明帝瞄了一眼,说:“传三省长官,及翰林院侍讲陆司业,速到御书房!”
气,终于消了。
不砍下靖国公府一只痛脚,最爱吃的“绯玉琼浆”也索然无味。
靖国公府,书房,袅袅焚香充溢,使空气极为沉闷。
“已经派人千方百计联系到同监犯,”西郭展堂说,“药粉也传进去了。”
靖国公咬了咬牙关:“真是个祸害!”
儿孙没一个出色的,惹祸的倒不少。等到自己“填沟壑”那一日,靠谁来荫庇这些不成器的东西?
因此才到处安插人,甚至不惜与铁弗国做交易,以期,以期……
靖国公看了看儿子西郭展堂,这么多儿孙里,唯他还能帮补一二。
“涛哥儿进南山书院一事如何了?”靖国公问。
孙辈唯有铉涛出色,脑筋灵活,学业神速,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稳重大方。
可惜是庶出的。
眼前此事甚急,父亲倒问起涛哥儿求学一事?西郭展堂心下疑虑,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书院已经答应复试……”
“不必了!让涛哥儿几兄弟收拾些随身衣物,明日一早就回老家去!”
“是!”西郭展堂转身,却见父亲的亲卫长匆匆走进来。
“将军,禁卫军将国公府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