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它就藏在你的性格里。
“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吓死了,你知道你昏迷了多少天吗?”
迷迷糊糊中,共羿耳轮边传来了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这声音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他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站在他面前这个身穿紫色长裙的豹人族女性看。他的眼神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清澈,这名豹人族女性的身影在他眼前虚无缥缈地左右晃动着,时不时还感觉到这条身影上下颠倒,天旋地转着。
经过好一会儿,共羿才辨认出,她就是在盐泽城遇见的那个领头的豹人族姑娘。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一位豹人族女性,正是之前见到的伊罗。
“老天啊!涂羿,你终于醒了!”伊罗也是面露喜色,“你要是死了,我们的大小姐可饶不了我们。是吧,大小姐?”
“师傅,您又取笑我了。”那个领头的豹人族姑娘道,“不过我真的不理解你们人族,你为啥要去救那个牛头人小崽子?”
“是啊,那个小崽子可真狠,在你肚子上狠狠地捅了一刀,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吗?为了救你,我们大小姐专门骑着青鸟,寻遍了姆大陆的高山峻岭,找仙草为你止血救命。”伊罗至今还对共羿为何去救那个野牛人小崽子感到不可思议。
“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共羿虚弱地道。
他像喝醉酒断片了一样,努力回想着此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受伤。那些记忆的片段像一帧帧图画一般,好不容易慢慢地拼接在一起,终于使他回忆起了在黑水城受伤的经过。
这时候,他也在问自己,为啥要去救里斯?也许童年时被五头豪狶压着差点被压死的经历让他去救里斯?或许又是他与里斯都失去了父亲而产生了心理的共鸣让他去救里斯?
人啊,有时候有些举动并不能用理性去分析与解释。
“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们大小姐的份上,我们才不会救你一介卑微懦弱的人族。”伊罗道。
“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苍穹山,是我们豹人族的领地。”
“苍穹山?”共羿听说过这座山,知道这座山位于豹人族的领地上,高耸入云,豹人族就生活在这座山的悬崖峭壁之上。
共羿虽说以前从来没见过豹人族,但从氏族口口相传的历史之中,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豹人族的传闻。
豹人族是姆大陆一个神秘的族群,他们信奉紫族天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豹人族能够在天空中飞翔,他们住在悬崖峭壁上的洞穴里,但共由氏族的人族只是这样听说过,却谁也没见过。
共羿还听说,豹人族医术高明,他们总是穿梭于崇山峻岭间寻找着治病的仙草。豹人族的领地上,在溪流中遍布着白玉、翡翠等宝石。豹人族的领袖都是女性,在豹人族中,女性的地位比男性高。
“这是古柯叶,你嚼在嘴里吃,可以减轻疼痛。”那名豹人族的“大小姐”递上来几片叶子。
共羿知道这个叫“古柯叶”的神草,他听说矮人族在山里或者地下挖矿的时候,就常年吃着古柯叶来忍受常年劳作的辛苦。他嚼在嘴里后,顿时觉得肚子处的伤口不那么痛了。
“你受的伤很重,还好你遇到了我们豹人族。你流血太多,若没有我们,即使是绿族天神出手也救不活你。”伊罗道,“你与共由氏族的共典是什么关系?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解下了你背上的包裹,在那具铁匣子里发现了人头,与绿族通缉布告上的共典图像一模一样。”
“我……我的铁匣子去哪了?快……还给我!”
共羿躺在床上,身子动一下都觉得吃力,听到伊罗的话后,两只眼珠转了一圈,见身边没有铁匣子,一激动,居然想从床上翻身坐起来。但腹部伤口处的疼痛让他一阵眩晕,痛得他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手按住了天暮剑的剑柄。
那可是父亲的头颅!父亲的身子已经被涂勇安排人一把火烧掉了,头颅是父亲在这世上唯一剩下的东西。
共羿还要带着父亲的头颅回望丘城,所以当发现铁匣子不在身边后,共羿急火攻心,脑袋也不转圈了,没头没脑地就想跟人拼命。
“你急什么?不要激动,好好躺着,你需要静养。我们知道这件东西对你很重要,已经在铁匣子里装满了冰块。” 旁边的“大小姐”一边道,一边急忙给共羿嘴里塞了几片古柯叶子,用以止痛。
伊罗紧紧盯着共羿,道:“涂羿,在你昏迷得时候,我们经常听见你一会儿叫‘父亲’,一会儿又喊‘望丘城’,所以你不叫涂羿,你应该来自共由氏族,是共典的儿子。”
“不错,我……我是共典的二儿子共羿。”
“噢,那就对了,你也在绿族的通缉的布告中,你头上还戴着牛头人族的面具,在我们这里你就不需要再伪装了。”
共羿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面具,于是将手伸进衣服里,慢慢摸索着抓住面具的一角,仅仅是这一小小的举动,都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他缓缓用劲撕着,好半天才将面具扯了下来。
由于他多日一直戴着这副面具,面具已经与皮肤粘连在一起,扯下面具的那一瞬间疼痛无比,痛得他直呲牙。
“这个面具是谁做的?你戴着它,即使现在不细心看的话,也依旧看不出破绽来。”伊罗将面具拿在手里一边观察,一边赞叹。
“京城的一位……能工巧匠帮我做的。” 共羿简单地搪塞道,“千面青龙”的消息是他们氏族内部的机密,岂能对外人道。
他很是佩服涂勇的工艺,涂勇当时说15天内看不出破绽,但是听这个伊罗的话,他已经昏迷了多天,这么多天过去了,涂勇制作的这个面具仍然很难看出破绽,足以证明涂勇以假乱真的技艺有多高。
“大小姐,这个能工巧匠的本事可比你大多了。要是我们能做出这样的面具,戴着这种面具去盐泽城买盐就不会被识破了。”
共羿听了后很是疑惑,照这个伊罗所说,难道他们的这个大小姐也会易容术?
“师傅,我可不会这种易容术。这几天我还在盘算着怎么报复黑水城的那群野牛人。”
“来日方长,我们与野牛人的这笔账,总有一天要算的。”
共羿在豹人族的领地养着伤,那位大小姐经常带回来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有些给他外敷,有些熬汤药给他喝。
在养伤期间,他跟这位大小姐渐渐熟悉起来,知道她的名字叫昆婉儿,是豹人族大酋长昆回的养女。
共羿身体状况逐渐好转,他已经可以从床上坐起来了,他观察着自己住的这间房,四壁均是石壁,在一面石壁上有一扇门和一扇窗户。
他睡的这张床硬邦邦的,上面随便铺着一层厚厚的草,不知是何原因,睡在这张床上感觉到非常的凉爽,他拨开草,发现这张床竟然是一整块白玉做成。
房间里有些椅子、凳子与柜子之类的家具,外表看上去皆是白玉,不知是不是用整块白玉雕刻而成的?还是仅仅在外表镶了白玉。
夏日的酷暑依旧没有退去,白天房间的门窗一直是敞开着,狂风大作,呼呼吹入室内,带给室内丝丝清凉。
从那扇敞开着的门向外望去,除了能看到远处天上的白云之外,就什么都看不见。
共羿这时方知传言非虚,豹人族果然生活在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上。室外可见一条木制的栈道,时不时地有豹人族从栈道上经过。
昆婉儿依旧经常来看共羿,通常查看过共羿的伤情后,便外出采药。
每一次共羿见昆婉儿出去采药时,都是先走到房门外,站在栈道上,单手放于口中,吹出一阵“喔喔喔”的口哨声。
不一会儿,不知从何处飞过来一只青色的大鸟,然后昆婉儿像骑驼马一样,娴熟地跨上大鸟,飞翔而去。
豹人族的医术高明的传言亦是所言非虚,在昆婉儿带回来的草药的医治下,经过一段时间后,共羿的身体奇迹般康复,已能下地行走。
这一天,他紧贴着石壁,手扶着墙,一步步挪开双腿,来到了他所住的石窟门口,低头看去,腿肚子不禁一软。
只见栈道下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远远望去,影影绰绰的群山在此山面前,仿佛如未成年的小孩一般矮小,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捉着迷藏。耳旁风声呼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