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问题陈小东还没想过。
“你懂销售吗?你懂生产管理吗?你了解厂子里的全部情况吗?你什么都不懂的话,肯定管不好厂,还是要下马。”
“而你如果注意学习了,学的东西多了,整套的操作流程、管理流程都会了,那你就有自信了。你要做好这样的准备,今天领导让你做厂长,你马上能胜任,你今天就能把工厂的一切管理得井井有条。”
“事物都有相通的地方。工厂就像是一只麻雀,你能管理工厂,也能干好别的事。”
“小东啊,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黄辉的话给他以很大震动。
他原本想在加海再呆一天,昨晚的邂逅令他感到新奇又刺激,准备晚上再到酒吧,守株待兔一回,再次遇上那个谜一样的女子。
昨晚似乎发生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想弄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和黄辉谈话后,他为自己的想法羞愧,决定立即回去。
“小东啊,欢迎你有时间来我这儿坐坐,不过”
黄辉话锋一转,“如果还是一副谁欠你的,只知道抱怨的话,那不要来!我不欢迎!”
“黄局,谢谢你,我记住了”陈小东真挚的说。
在回海川的公交车上,黄辉的话语一直在陈小东的耳边回想,他的拳头攒得紧紧的,里面全是汗水。
大学校园里那个意气奋发的陈小东又活过来了。
在桃源造纸厂,陈小东有着大片大片的时间,之前就是发呆、喝酒、看电视、听造纸厂的人讲笑话,然后睡觉。
陈小东想起来有些懊悔,他把时间都浪费了。
他可以把这些时间利用起来,他还年轻,要抓紧时间学习,充实自己,做好准备。
机会是给每一个人的,但机会来临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胜任。
回海川后,陈小东在家里整理出了大学里的书籍。
当年读大学时,有的书买来还没细看,像文学类《喧哗与骚动》、《尤利西斯》,哲学与美学类的保罗福赛尔《格调》、伯恩斯《领袖轮》,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
他还找出了些立志类的书籍。“五角丛书”里也找到几本很有意思的,《你了解自己吗人性的弱点》,《向你挑战》、《人生探幽》等。
“五角丛书”是风靡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面向大众的普及型图书。
丛书中每本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小册,但价格低廉,每本只要5角钱,对于陈小东这样的学生来说,很受欢迎。
它的文章短小精悍,丛书题材涉及人文历史、天文地理等方方面面。
书堆里还有套毛泽东选集,是陈正良工厂里发的。、陈小东拿来翻了翻,引起他这一点的篇章还是很多的。
如选集第三卷《必须学会做经济工作》中讲到,“有一个问题必须再一次引起大家注意的,就是我们的思想要适合于目前我们所处的环境……中国靠我们来建设,我们必须努力学习。”
陈小东觉得,我们的乡镇企业,无中生有,拔地而起,它是这块土壤上应运而生的产物。
黄辉说他到乡镇企业具有标本意义,那乡镇企业之于国家的发展是不是也具有标本意义呢?
毛爷爷这个从湖南农村走出来的伟人,在祖国大地上,始终把理论和国情实际结合得十分紧密。
乡镇企业这种草根经济是否能在农村这方土壤上茁壮成长呢?
他到书店去找企业管理类的书,可惜书店里少得很。
他问营业员,营业员说像海川这个小县城,这类书基本卖不掉,书店也没进的兴趣。兜兜转转半天,找到的《艾科卡自传》倒对他的口味。
艾科卡是位具有传奇色彩的企业家。
艾科卡为福特汽车公司实现了每年盈利18亿美元的目标;他挽救了行将破产的克莱斯勒汽车公司,并在1984年使该公司赢得了24亿美元的利润,这比克莱斯勒汽车公司60年利润的总和还要多。
陈小东把它买了下来。
他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回到了造纸厂。
空暇的时候,他搬把椅子坐在阳台上,认真翻阅着书籍。
以前他对废纸堆一直没怎么关注,那天他经过时,不经意发现,废纸堆中有不少完整的书籍、杂志,有些还很新。
陈小东来了兴趣,在废纸堆中翻捡起来。
8、90年代,都的是地摊文学,火车、汽车站大厅里售卖的也很多,都是印刷简单粗糙、封面暴露的打着“法制文学”、“法与情”、“大案要案纪实”等旗号的杂志。
标题都取得很勾人眼球。
封面标配是一个花枝招展的暴露女郎加上一个一脸正气的人民警察叔叔。
废纸堆中多的是这类杂志,像有本林业文学的所谓的“通俗文学”专号,封面上猩红色的大字“野性风流”配上半裸女人的背影,还有五行杂志内文的标题,“荡女的魔力”、“在淫库中挣扎的姑娘”、“被野人撩去的少妇”、“女艺员的沉浮”、“万元户之死”。
还有好多武侠小说本,大多是冒牌武侠名家在投机取巧。
《九阴九阳》《剑侠风清扬》的作者署名是金庸新著,不知情的以为肯定是金庸作的,而不是金庸新这个人著的。
还有像傍卧龙生的,署名卧尤生。
对于地摊文学和野武侠小说,陈小东大学读过些,实在是不感兴趣。
倒是几本电影类的,像大众电影,电影画报,上影画报,北影画报,他很感兴趣,90年代,港台电影风靡一时,林青霞张曼玉王祖贤时常是各个画报的封面人物。
他把它们放到一边,拿回宿舍区找几张贴在墙上,既作为装饰又可养眼欣赏。
他翻翻捡捡,发现好的东西很多。
他翻到了罗伯格里耶的《橡皮》,八成新的样子。他一直对这位作家很推崇。
翻到本《古书画伪讹鉴考》,书画鉴定大师徐邦达写的。
翻到本清朝大国手范西屏著的《桃花泉棋谱》,上海千顷堂出刊的,繁体字,纸张边缘已有些残缺,他看不大懂,只是觉得把它变成纸浆有些可惜,便捡了出来。
他把它们都拿回了宿舍。
每天下班后,他养成了到废纸场地转一转的习惯,总有或多或少的收获,每翻捡到一件他认为值得往回带的东西,心里都有一阵窃喜。
他把发现的认为有价值的书籍、票证、邮票等陆陆续续的带回宿舍。
宿舍的一角很快堆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