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总算被哄上了案板。
案板下面，是槽盆，很深，呈椭圆形，长约两米，宽约一米，深约八十公分。等会儿，猪被杀死后，一应的后续处理，都在槽盆里进行。
猪，侧身而卧。几个帮手，较大力的一人，摁住猪肚子和后腿，一人则抓住尾巴，顺带也摁在猪脊上，舅舅辛苦些，一手摁住前腿，一手执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
往往，我们会以为，猪大了不好杀。其实，猪大有猪大的妙处。它身体笨重，虽有一身力气，但不经折腾。现在，这头三百斤的大猪，就已经“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躺在案板上一动不动了。
时机，也就到了。
向军赶紧把那个大白铁盆紧挨着槽盆，放在猪头下面，里面兑了盐和水。具体作用，估计一是为了让猪血迅速凝结成形，二是适度的稀释。这方面，我没怎么研究。
舅舅这时候显示出了他的英雄本色，那一刻，他神情严肃，仿佛在干一件神圣的事。这让我，瞬时便想起他传说中的爷爷。
“噗！”
随着一声闷响，杀猪刀割破了猪的喉咙。那猪又一次试图挣扎，当然，这是它最后的挣扎了。
帮手们没有向屠夫那样的功力，但好歹都是庄稼汉，还是有一身蛮力的。再说，这杀猪时打配合，年年都有体验，所以，任那猪怎么挣扎，他们都死死不放。
这是一个比耐力的活儿。随着血液的流失，猪总归是要精疲力尽的。但这个过程，可长可短。像我家以前那头一百多斤的，身手敏捷，求生欲望强烈，反而比这三百来斤的同类要肯折腾得多。
“哇！成功了！”
这时，起初还有些害怕的王云，一声欢叫。她是不是看懂了这其中的关窍，我不知道，但我想，或许在舅舅将猪制服的时候，也让她战胜了自己的恐惧。
“小云，别急，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我笑了笑，这事，我前世也好，今世也罢，目睹了不下数十场。这猪一杀死，还得兑开水、褪毛、吹气、开膛、卸肉，程序很多，你再快，没个把小时也完成不了。而且，这对屠夫的体力要求也是很高的。一天能连续杀三头猪，那都得是有本事的人。说实话，我还不知道，舅舅能不能胜任呢！现在，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
接着，开水伴着热水一齐倒进了槽盆里，不能太多，过槽盆的一半就好。猪，在麻绳的牵绊下，缓缓而有力地滚进槽盆里，激起了一点小水花。向军马上一个敏捷的后跳，可还是免不了被溅了两滴，疼得忍不住呲了一下牙。
舅舅熟练地拉着麻绳，滚动着槽盆里的死猪。一会儿，试试水温，一会儿，又拔几根猪耳朵和脊上的毛，以辨别这水兑得怎么样，猪毛是不是能顺利褪掉。也不过四五分钟，好像是火候到了。舅舅拿过几把刨子，给了两个帮手。两人立即弯下腰，边用手扯，边用刨子刮着。
不一会儿，猪毛就被褪得精光，那一身白，在阳光下，闪着特有的美味儿的光泽。万里长征，总算见到了胜利的曙光。
崔阿姨和她同事早就坐在了街沿上，看着这胜利的果实，看着又叫又跳的王云，露出了美丽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