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王爷。”
“殿下这岭南山清水秀,就是有些太热了。”
“殿下岭南有什么生财之道,还希望殿下给我们指点一下。”
……
广州城南门外,曹富贵、刘有德等一群丝路商贾抵达,其中还有一些西域商贾,佘太山就在其中。
在他们身后,有大量的车马,托运着从丝路带来的货物。
李恪跟大家寒暄几句,说道:“赶了一路诸位想必已经很累了,先入城,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休息之处了。”
“王爷,这广州城的人口也太少了吧,怎么看着也就咱们关中普通的县府,恐怕连一个州府都算不上。”入城中,城内的百姓打量着李恪身后的一行人。
曹富贵等人也打量着城内的情况。
“怎么失望了?这么点人口,撑不住你们的胃口了?”李恪笑着说道,这些商人呢,精明者呢。
现在虽然还没有人口基数决定消费力这种后世经济观念。
可这些人在商贾一事上摸爬滚打,没有这个理念,却也早就总结出经验了。
地方穷不穷无所谓。
穷有穷的商品和价格,富有富的商品和价格。
可不能没有人口。
人口是决定生意规模的重要因素。
李恪知道,这一路走来,穿州过府,曹富贵这些商人们恐怕早一颗心沉到谷底了。
这一次他都没有求助主动能来,是往日的情谊,也是想着跟在他后面,看有没有机会。
现实的情况如果不能改变的话。
恐怕今后很难继续有大批的商贾继续前来。
岭南这个地方的商货贸易,一直都是本地的士族和土族掌控者。
士族的商队会走得远一点。
土族的商队来往于益州和荆襄。
外来的商贾很少涉足这里,可没有外来的商贾,没有新气象的引入,千百年来这里形成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宗族关系、利益联盟关系就无法打破。
所以曹富贵这些人来了,就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看到这块地方的价值!
“没有,没有……”曹富贵连忙摇头说道:“只要往来这里能够收支平衡,哪怕是略有亏损,我曹富贵能够撑得住,我就一定来支持王爷。”
曹富贵拍着胸脯道。
“对,老曹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只要我能撑得住,一定会支持王爷。”刘有德保证道。
“我们也是。”
“王爷放心……”
一群人急着表态,李恪却知道,他们是打好和他的关系,不得不说,别看曹富贵这些在丝路上忽然暴富的曾经小商贾。
这些敢第一时间来看看的人,都是最顶级,最精明的一批人。
当然李恪也并不讨厌。
商人逐利这是人家的本质,没什么讨厌与偏爱之说。
保持好彼此的距离和关系,拿捏好分寸就好。
李恪笑着摆了摆手,许诺道:“大家先休息三天,三天后我在城外珠江口举办一场篝火宴会,算是给大家接风,也给大家吃颗定心丸。”
“我就说嘛,王爷去哪里,咱们就跟着去哪里,王爷只要点一点,到处都是金山银山。”
“刘缺德,这话是我想说的,你抢什么抢。”
哈哈……
一群人不由得大笑。
一群操着关中口音、西域突厥语系的商贾出现在广州城,给居住在这里,世代没有走出过岭南的百姓带来了很多好奇。
“这都是王爷的朋友吗?绫罗绸缎,穿的比王爷都奢侈。”
“该不会是皇族吧?”
“什么皇族,是王爷丝路上的商人朋友。”
……
百姓们议论李恪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只要外来的事物和人不断地进入岭南。
岭南对外半封闭,内部各种顽固联系,终究会被冲破的。
安顿好曹富贵等人后,李恪回到王府。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不停擦汗的李泰,笑着说道:“还不回去?”
“我不回去,跟在皇兄身边最好……”李泰立即谄笑着说道。
不等李泰把话说完,李恪没好气的把面前的一本左传春秋抓起来扔向李泰:“少恶心我,我知道你读书读得是咱们兄弟中最好的,这左传春秋你应该也很有研究吧,既然不回去了,接下来就卖弄卖弄你的文采,尤其是三天后的篝火宴会,岭南士族都要来,你负责来应酬岭南士族。”
“你可别给我搞砸了,回去好好熟悉熟悉左传,汉代岭南出了个陈钦、陈元父子,硬生生把左传吹成了显学官学,岭南士族千百年引以为豪,士族之家要是不研究左传,都不好意思跟人提自己是士族。”
“你要是跟那些人辩论左传丢了皇家颜面,小心我揍你!”
嗨嗨……
李泰学着皇兄李恪的痞笑,得意说道:“皇兄你就等着瞧吧,左传我熟悉。”
李泰走了后,魏叔玉笑着说道:“魏王暗戳戳的还是不肯说他跟来的目的?”
“不管他,裴承先放人放得痛快吗?”李恪询问道。
“痛快,我们拿着大哥你的信函到了益州后,他立刻就放行了。”魏叔玉说道:“对了大哥,长孙冲跟我说,裴承先忽然不再用强制性的命令来推动大范围的苎麻种植了,保持现有的种植面积不变。”
“可即便这样,麻袋的价格还在跌落,从原来的三分钱一个,已经变成现在的两文钱一个了。”
“他们调查过,有江南麻袋的供应量增大,最主要还是之前大量的份额到了丝路后,填补了之前的紧缺,而麻袋这种东西是能够反复利用的,缺口弥补的过程是个供需紧张的高峰期,现在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们预估,随着江南那边供应量的增加,竞争增加,再加上丝路之前购买的,接下来麻袋的需求量会不断减少。”
“他们有些担心,良田种植苎麻,即便砍伐了,田地想要恢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们做了一个规划,你看看。”
魏叔玉说着将一个折子递到李恪面前。
李恪看完后拧眉询问道:“这个逐步有序地缩减苎麻种植面积,应该是给裴承先看吧?他们是不是很跟裴承先对着来?现在最主要的是保证益州的稳定。”
苎麻是一种灌木植物,当初他反对在良田种植苎麻,就是因为这种东西一旦出现变故,想要转向扭头不容易。
他记得清楚,后世历史上明朝后期因为商品贸易的繁荣,江南出现毁田种植桑树。
后又因粮食问题,以朝廷以强制性的命令百姓砍桑复耕。
这道命令因为他的急促行动,完全没有考虑田地的使用情况,江南砍桑复耕的途中,不但失去了经济来源,而且由于农田恢复期间,出现大规模的粮食缺口。
没钱没粮的情况下,江南富庶省份竟然出现了不小的动乱。
对于长孙冲等人提出的逐步有序缩减苎麻种植面积的提议,李恪很高兴。
尤其是关于苎麻未来的分析很精准合理。
这说明去了益州的兄弟们是真正的做事了,得到锻炼。
“大哥,益州的兄弟们牢记着你的叮嘱,可裴承先不合作。”魏叔玉说道。
“利令智昏!”
李恪啪的一声把手中的折子扔在桌子上,愤怒道:“利令智昏!”
连续骂了好几次,他才作罢。
他重新坐下苦笑道:“如果我来提醒裴承先,恐怕裴承先还会更加抵触反感。”
“算了,这件事情我先想一想,还有其他事情吗?”李恪询问道。
魏叔玉笑了,略带嘲讽说道:“裴承先在增加对制药工坊的投入,并且不到半年时间,裴承先利用关陇士族的关系,几乎已经将成品药销售全天下了。”
“现在也只有陇右和并州没有。”
“怎么陇右和并州没有?”李恪皱了皱眉头。
魏叔玉苦笑道:“陇右是陇右士族好心办坏事,想替大哥出口恶气,所以暗中抵触,并州则是并州系和关陇士族如今形同水火……”
李恪拍了拍额头:“待会你给岑先生……算了,我来给李行之老先生写一封信,这种事情不能继续下去了。”
“这是对陇右百姓的一种利好,不能因为我们的政见上的对抗和敌视,就影响百姓受益。”
“并州那边我跟李泰说吧。”
魏叔玉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愿意跟随大哥李恪,并且秘密谋划。
这也是原因之一。
不因私废公。
这话说着容易,可真正现实中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够做到呢?
凡能做到的,都是有一颗公正仁恕的心。
“大哥,曹富贵他们看了一路,好像对岭南很失望,别看他们说的天花乱坠,可真的想让他们往来岭南,恐怕是有些困难。”魏叔玉提醒道。
李恪自信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先去休息,三天后的篝火宴会好好放松一下。”
“现在就缺处默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宴会前赶回来。”
“大哥还没有六诏的消息?”
“没有……”李恪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