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骑着电瓶车来到小童场镇。
小童场镇属实不大,进入场口只一扫便几乎能够一览大概。
一条并不甚宽阔的水泥街道从地势较低的场口处一直往上延展,行几十米,过了那条古老的小童泣血的青石桥,地势陡然拔高,一左一右分出两条小街,左边的小街大多是经营服装的;右边的小街往下,下一个土坎,则是农贸市场。
沿着主街道再往上就到达场镇中心,一个邮局(邮储银行),一个信用社,一个电信营业厅,一个小学校,一个超市就这么拥拥挤挤地挤在场镇中心的周围。再往上又分出两个场口,方便另一方赶场的村民。其中一个场口处,大约一百米的地方是公交站,赶往东沙市区和益杨县城的班车和公交车都在这里来回。
今天是当场日,又是腊月临近过年,小童场里的人相对较多。杨林骑车进入场口,一路上,斑驳的小楼,慢行的汽车,背着背篼又上了年纪的村民,以及各式各样的小贩一一从他的眼前掠过。
这个沧桑的历史感和陈旧的现代感并存的小场镇,让杨林觉得车马还是可以像从前那样慢。
杨林先去取了快递,然后折回来,来到青石桥边那个做了快二十年煎饼的摊前买了几个肉馍馍。
李亮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煎饼摊的肉馍馍。只要李成贤上街,必定给她买两个刚出锅的肉馍馍带回去。
原来五毛一个的肉馍馍,现在已经涨到三元一个了。
“是林娃儿吗?”
出了场口,杨林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停下电瓶车侧头一看,却是已有几年不见的幺爸杨有利和幺妈董菊珍。杨林赶紧喊“幺爸幺妈”。
杨有利背着小背篼,约摸六十来岁年纪,瘦瘦高高的,眼睛虽略显浑浊但还算有神。在他的记忆中,他四哥杨有钱的一对儿女都是瘦瘦小小的,没想到杨林如今长得壮实多了。
杨有利亲热地拉着杨林的手说:“林娃儿,你现在长壮得多啦,咋不过来耍呢?”
杨林也握住幺爸的手说:“幺爸幺妈,你们也赶场哇?每次放假时间少,都呆在屋头不出门呢。”
“你怕是也有三十多了吧?今年女朋友带回来了没?”
“女朋友还在别个屋头养起的哟。”
“娃娃,该成家了!”杨有利语重心长。
杨林见幺妈董菊珍的脸色黄中带灰,人也很瘦削,他早已听母亲说过,幺妈董菊珍也得了肝病,一直在调养,于是对董菊珍说:“听我妈说,幺妈这一阵身体有些不好,屋头的农活就不要做啦,安心养病才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董菊珍笑道:“就是就是,好久都没做活路了。”
告别幺爸幺妈,杨林心头有些感慨。是呀,他是杨家的血脉,他们是他的亲叔爷,只是这几年他自己的事情乱糟糟的,他还真的没有去拜望过他们。
“林娃儿,哎哟,终于看到一个就近的熟人了!”
这时屋上头钱家的老爷子钱思常推着一个电瓶车走到杨林身边。
“钱大公,你也赶场哇?你电瓶车咋了?钱思常的年龄虽然比李成贤只大三岁,但他辈分要比李成贤高一辈,所以杨林要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公”。
“我今天赶场来榨点油,哎呀,哪个晓得这个电瓶车烂了嘛!娃儿耶,我要到上头去修,不晓得好久修得好,那边油坊香妹仔在守着的,你看能不能帮我把油驮回去?年轻人,让她等久了,她耐不得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