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易棠审阅完数十份档案后,将中意的人选先筛出搁在最上面,闲下来时满心满脑都是那扰他心神不宁的一段话。
为避免冲突,各门进行武试的时间不同,十圣演武场在每两个时辰只得一门进行试炼,由该门门主监督。
场地中央悬浮着的灵力仪每两年启动一次,是用以测试修为的法阵。测试者只需沐浴在其光辉之下,法阵感应到有人靠近,便会呈现相应灵力程度的颜色——
尚未筑基的惨白、炁门初开通炁期的青色、初窥灵气通神期的蓝光,到灵脉稳固通灵期的紫芒。而每上一阶,颜色也会随之加深。
武试开始前,妙觉门的所有门生也都随着唐翊来到演武场。乔易棠缓缓靠近灵力仪,负手而立,法阵顷刻变为通透的浅紫色。
只得通灵初期的功力,他却轻舒一口气。
许是之前耗灵过度造成的损伤,他的修为倒退了,但至少无需担心金瞳的秘密会被发现。
身后弟子投来钦佩的目光,纵然大都不服他,还是会向往这样的色彩。
“唐翊。”
少年行了一礼,随即打头走到灵力仪底下,苍蓝光芒映入众人眼眸。乔易棠满意地颔了颔首,换来唐翊欣喜不已的神色。
待所有门生的修为都被唐翊记录在册,新生的武试才正式开始。
年龄最小的是七岁,最大也只得十一,未进通炁境的大有人在,能令法阵转化成浅青色,不过寥寥数人。
“最后一位,穆——穆湘?”
唐翊唤完名字,瞠目望望同样期待的乔易棠,转而也左顾右盼,在队列中寻着人。
从最后方小跑出来的女孩约莫八九岁,俏皮地朝乔易棠眨眨眼睛,便径直往灵力仪而去,可没有变化的白光还是让他稍感失落。
唐翊失望地“啊”了一声,“那……接下来就每人去取一把木剑,按结果分组两两比试,谁的剑先离手落地,则为败方。”
在考生们有条不紊取剑时,其余学子相继离场,乔易棠略加思索,开口叫住了行动龟速的赵天闻。
赵天闻一脸不耐烦,却是马上往回走,“干嘛?”
“请你帮个忙。”乔易棠指指唐翊所在方向,“十八组耗时太久,两组同时进行加快进度,拜托你了。”
“嚯,你摆明是心疼自己的大弟子。”
“你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
赵天闻双臂抱于胸前,昂首忿忿不平,但依旧不挪步子,“也就我干过这活,你能找谁?”
远处唐翊还在安排分组,瞧见他二人并肩而立,不悦地皱起眉头,但也无可奈何。
“赵天闻。”
“又干嘛?”
“你想查清楚端木槿被害的原因,替她讨回公道吗?”
“当然!”赵天闻握紧双拳,“不就是鬼巫族那帮畜牲干的,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未必。”
对上一双凶狠的目光,乔易棠正色反驳,“无凭无据,不要武断定论。”
身旁人戛然止声,他紧接着道:“如果寻仇寻错人,你就放任罪魁祸首潇洒世间么?”
“那你想我怎么做?”
“放下对鬼巫族的成见——”
乔易棠话音未落,赵天闻就暴跳如雷打断道:“你疯了吧?这是在违抗尊令!”
这一声吼引来众人注目,乔易棠倏然掐上赵天闻后颈,赵天闻顷刻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如果你一直默认是鬼巫族人下的毒手,只怕难以注意到身边的不寻常。”他压低声音,“天尊将此事交由我负责,想为她报仇就必须听我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松开手指,一拂衣袖继续负手而立,留少年独自思考。
能令人脉相对广的赵天闻为己所用,对他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帮助,若是不行,他亦不惧赵天闻会背地里告状。
有子乌这个先例,他深谙至少目前师父仍是全心全意向着他的。
赵天闻上前去与唐翊各看一组,开始观战。小比试确实有些乏味,以防有人受伤,过程却不能松懈。
乔易棠找到立于后方穆湘,从第一组盯到最后一组,才轮到她的回合。
女孩持剑的手法与出剑的动作摆明生疏,一顿胡乱挥动,竟打得对方毫无反击之力,临了奋力一甩,她与对手的剑齐齐往乔易棠跟前飞去,速度之快,是连唐翊都没来得及抓住。
乔易棠不紧不慢抬手,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在他跟前生成,木剑无法再近半分,掉落在地。
“不通于术,力气倒是不小。”
“嘿嘿。”穆湘上前来捡起木剑,“对不起呢,乔门主。”
“更适合去正觉门。”
穆湘跺了跺脚,“那可不行!”
武试到此告一段落,赵天闻并没有离去,继续跟于他身侧,让他不禁喜逐颜开。
他安排唐翊带考生先行回妙觉门等候,才与赵天闻慢悠悠行在后头。
“说吧,我能做什么。”
“帮我打听一下山中可有修习幻术的人,包括门主。”
“幻术?”赵天闻不明就里,“修习幻术该去艮族啊,怎么来丹鼎派。”
“如果他就是艮族人呢?”
赵天闻蓦地变了面色,“不会吧,听说以前艮族和我们的关系很好来着……”
这下换乔易棠一头雾水,在他认知以外的历史闻所未闻,而师父的往事不该有人知晓。
四周无人,赵天闻还是凑到他耳边,声音极小道:“在我没上山时听外面人说的,幻影阁阁主和第十二任天尊曾是恋人关系,虽不知他们为何没有终成眷属,但这么多年来聚华楼一直不撤,也不像是结了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