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杀猪,是个力气活儿,也是个技术活儿。
不会杀的,一定会闹笑话。
我前世就见过不少捅了一刀后,猪还挣了开来,四处乱跑的。因为,我家就发生过这么一回。
那年,是一个才学没几天手艺的小伙子,拿我家的猪那试手。哪知道,我家的猪,虽然喂不成多大,但却个个通了神,性子烈。首先,你要拖它出栏吧,它就用前掌死顶住猪栏的简易围墙,你套了绳也不管用。好不容易赶它出了栏,它又三步两回头,死犟着不去那断头台。最后,上了台之后,它先装作没力气了,等你一刀捅了过去,以为它要见阎王时,它猛地一挣,竟就跳下台,跑了开去。
于是,一场人猪追逐之战便开始了。它戴着血迹一通乱窜,冲进我家前面一片空旷的田野里。我爹我妈,还有那小伙子,帮忙的大伯、二叔、四阿公等,只好拿着棍子围追堵截。最后,它硬是血流得差不多了,实在没劲了,大家才将它逮住。
所以,我护着王云,是有这方面的考虑的。要是杀得不顺利,猪来个横冲直撞,那就大大地不妙了。
今天,杀猪的是舅舅自己。
他这可是祖传的手艺。他的爷爷,我的远房太姥姥向屠夫,那可是个旧社会里的风云人物。在整个乡里,提到他的大名,可谓是老少皆知,如雷贯耳。反正,先说明一下,他的事,我也是听说的。
向屠夫膀大腰圆,力大无穷,杀猪之技出神入化。传说,他杀猪,三百斤以下,从不要别人帮忙。而且,他杀猪,从不下第二刀,每次都一刀致命,猪血也流得很顺,绝不浪费。要知道,杀猪时,猪血积得越多,在民间,就越是个好预兆,意味着家业兴旺。但他这个人,三教九流都喜欢结交,讲点义气的同时,也会欺负乡里。故,又俨然是地方一霸。更要命的是,他还有点小好色,时常撩拨良家妇女,也正是这个习惯,让他最终惨遭横死。
传说是这么说的,他那天晚上,瞄上了村对岸胡老三的堂客。实际上,有个版本是说这胡老三的堂客本来就跟他扯不清楚,老早就给胡老三头顶种了一片草原。那晚,他喝了不少酒,上了胡老三堂客的床。但第二天早上,有人却发现他死在河边,身被数刀,惨不忍睹。当时呢,也是向乡公所报了案,可最后是不了了之。这件事,就成了悬案。
再后来,解放后,有人无意间提了这个事,弄出了一个可能比较真实的版本。说那晚,实际上是胡老三设计,要他堂客引诱向屠夫到家里喝酒过夜,然后,在半夜里,趁他酣睡之时,伙同其他几个受了向屠夫欺负的人,一起干掉了向屠夫。这乱世之中,秩序混乱,根本也谈不上什么法治。这人命嘛,就如草芥,对于一个让大家头疼的人,地方官员才不会管你的死活。不过,胡老三呢,确实没多久便携家远遁,不知所踪。
而舅舅有没有继承他爷爷的手艺,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至少,不要帮手这一条,他是绝对做不到了。
一切,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