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的事,就这么着落在了阿秀家。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去了县城。跟崔阿姨一说,人家满口答应,说这乡下的土猪,那敢情肉质鲜美,制成腊肉也必是极品。接着,她热心地联系了一位同事,很顺利地又推销出了一头。最后,我们约了腊月十九到我们村会合,统一到舅舅家杀年猪,还顺带看看,能不能打点糍粑,弄点炒米。我想,这肯定是热闹又充实的一天。
回村后,我又去阿秀家,跟舅舅进行了对接。我讲了一下客户的要求,其实也简单,舅舅负责杀猪并最终制成腊肉,杀猪费、柴火费等,一应的费用,该怎么算怎么算。舅舅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让他头疼的事,高兴地拉着我要喝两盅。我一瞬间觉得他倒也真可爱,没看到我才不过是一个小毛孩吗?少儿能饮酒?那才怪呢!
自然,对于他的盛情,我拒绝了。但是,我给了他一个提议,将猪肉这个事,琢磨透,做成产业。不过,产业这个词儿,对于大字不识几个的舅舅来说,实在有点高深了,他不得不有点懵。
“其实,舅舅,这产业的意思,没那么复杂,你现在是小规模地养猪,这说实话,收入门路很单一。我的意思,你可以在适当增加规模的基础上,深挖后续的服务。这服务呢,主要体现在宰杀、腌制、熏烤等一系列的动作上。很多城里人,不具备养猪的条件,更别说自己熏制腊肉腊肠了,但你不一样,乡下地方大,搭几个棚子出来,专门干这个事。这样,你想想,你的收入,是不是要多几条门路了?”
这个远房的舅舅看起来老实巴交,但脑子是活络的。一听我这么一说,多少听出了点意思,他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小风,你这脑瓜子,真好使啊!”
说话间,他大大的大拇指翘了起来,我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这何止是震惊,那简直就是要五体投地。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收着点儿了。
当然,这事,今年只是提个头,来年,还得看他有没有决心和信心。
我呢,要继续准备后面的事。
猪,现在没问题了,到过年前,紧赶着熏一阵,应该能在二十九晚上烧猪头。
接下来,得准备打糍粑,制炒米了。这几样,可是过年的标配。至于什么水果、干货等吃食,到时候我再抽一天进县城,能买的都买一些,让我爹给弄回来就成了。
一切,都得一步步地落实。
我妈多少被妹妹捆绑着,行动不那么方便,这上下张罗,跑腿的事,就全由我了。
我是带着一种很复杂的激情来干这些事的。
在我的前世,过年前这阵子,是最值得回味最值得期盼的时光。整个村子都忙活起来,打糍粑更是其中的重头戏。一般,我们都是几家约一块儿,统一到马家那破旧的老槽门处,就着那我不知叫啥名的石盆,挥起大木槌,“嘿哟嘿哟”地将一盆盆蒸到九分熟的糯米打成看不见米粒的大米团。然后,在上下两块长方形的木板上打上菜籽油,妇人们便用她们的巧手,将大米团分解,捏成一个个拳头大的小米团,有序地放在木板上。等下边的木板上都放满了小米团后,更精彩的环节就来了。
随着上面那块木板有力地严密地合上,一群小屁孩子争先恐后地跃了上去,“踢踏踢踏”地在上面活蹦乱跳。这个环节,充满着童真与欢乐。我前世的弹跳,有一部分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大人们则在下面,指着我们开心地大笑。那笑,是何其纯净的笑,是何其淳朴的笑,是再也找不回的笑。
重生的我,所以有激情,所以很复杂,其实是掺杂了经历过沧桑后的眷恋与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