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丽筝回到玉府,午饭也没有吃,想了想,还是叫赵树去找黄鸿飞。
赵树捎回黄鸿飞的话,说是靖国公府来了几趟人,都被他和同知挡了回去。
赵树说,黄鸿飞之前一直被京禁卫提督打压,这一年来得薛老板漕运情报,实力大增,就和同知联手削弱提督权力。
“黄都尉是个能人!”玉丽筝赞叹说。
赵树说:“还是个狠人。”
“狠得好!”
到了傍晚,散衙时间,玉丽筝换了装扮,悄悄潜入京禁卫。
因为今天这个案子是黄鸿飞出警,所以他留在京禁卫值班。
早有御史台御史听闻风声,派人前来了解事件经过。
玉丽筝到来时,黄鸿飞正在写事件概况,见她来了,就加快速度写好,交给等在门外的御史侍从。
“看来明日早朝会很热闹。”玉丽筝端起文书奉上的茶,说。
黄鸿飞在茶几另一边坐下,低声说:“皇上曾经透露过,要打压一些老派公侯伯……”
其他人都屏退出去,书房只余玉丽筝、娄飞婵两位客人,黄鸿飞说话就不避忌。
黄鸿飞又说:“提督为虎作伥,一直替靖国公府收拾烂摊子……”
玉丽筝叫他都记着,机会很快就来到。
现在先砍几条靖国公府的手足。
此次前来,玉丽筝是想探问陈大娘母女今后的打算,好提前做安排。
她放下茶杯,站起来:“陈大娘一家是我恩人的救命恩人,我必须护她们周全。”
陈大娘和赵巧玥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玉丽筝。
玉丽筝告诉她俩:赵栋锜已经在玉府住下,被保护得好好的。
陈大娘又愧又悔:“也是我一生懦弱,毫无主见。当初听信他一番话,偷偷留在京城,把玥姐儿生下来,又生下锜儿,是我害了两个孩子!”
赵巧玥说:“母亲,我和弟弟从来没有怪过你,你是善良的好母亲!”
“我把我父母气死了,我无颜见两位老人家!”陈大娘捶胸顿足,“我一开始就应该到南方去!这两年我才醒悟,拼命准备去南方的盘缠。不成想……不成想为了多赚点钱,就不顾及抛头露面,终酿大祸!”
玉丽筝扶住陈大娘的肩头,安慰她:“积重难返,终有一痛。也许眼前就是一个契机,你们可以脱离京城,到南方去!”
“嗯嗯!”赵巧玥不住点头,安慰母亲。
陈大娘眼里闪出光亮,慢慢安静下来。
玉丽筝说,两年前,为了将庶妹绳之以法,她派人调查赵孟德,得知他和陈大娘的恩怨情仇,她借此威胁赵孟德秉公办案。
“前年你们救下沈娟时,我一看门牌是普宁街十号,就知道你们是谁了。”玉丽筝说。
玉丽筝说,为了保护陈家,她一直派人调查靖国公府的把柄,为的有朝一日事件发作时有要挟的价码……
陈大娘母女这才知道,县主为他们做了这么多。
玉丽筝拍拍玥姐儿的肩:“放心,我手头的东西,虽不能颠覆靖国公府,然而足以使靖国公府放你们一条生路。”
“姐姐!”赵巧玥抱住玉丽筝痛哭起来。
“现在时机来了,”玉丽筝抚着玥姐儿的背说,“你们去南方的心愿很快就要实现了!”
玉丽筝来京禁卫,还要见一见平乐郡主。
这嚣张跋扈的女人太可恶了!
不,所有嚣张跋扈的人都可恶!
“你,你还敢来!”平乐郡主扑过来,将铁栅栏摇得哐啷作响。
玉丽筝端坐高背椅子上,离铁栅栏门几米远,好整以暇地看着。
平乐郡主拼命摇着铁栅栏,嘴里吐出一串串恶毒咒骂。
玉丽筝想:莫非西郭氏有狂躁症遗传?眼前平乐郡主,还有嘉阳公主、西郭宏术都时常张狂失态。
有可能。
但是,没有靖国公府的自高自大、放纵宠溺,此三人绝对不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既如此,不妨再添一把火,让他们自爆点什么东西。
对靖国公府来说,己方接连出事,敌方纷纷出手,内外交困,最容易出昏招。
“太吵了。”玉丽筝说。
娄飞婵翘翘兰花指,弹出三粒小石子,两粒击中平乐郡主左右肋,一粒击中她的嘴角。
平乐郡主顿时筋疲力尽,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像搁浅的大癞鱼。
“骂人有用吗?”玉丽筝淡淡出言,“你骂来了救援的娘家人?”
平乐郡主眼里闪现惧色。
“你这泼妇骂街,只能吓吓你那懦弱自私的老公!”玉丽筝冷哼一声,“你们这些高高在上、草菅人命的人间败类,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吧?”
“你……”平乐郡主想爬起来,却又瘫软下去。
玉丽筝弹了弹衣襟上的灰尘:“烂泥似的东西!你勾勾手指头,就拆散了一对青梅竹马;靖国公府轻飘飘几句话,就将一个无辜女子赶到偏远南方,还要打掉她腹中的胎儿!”
“她……”平乐郡主咬牙切齿,却累得说不出话来。
玉丽筝向前俯俯身子,直盯这个女人的眼睛: “你有什么?一无是处,又老又丑,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离开娘家你什么都不是!”
平乐郡主直翻白眼。
“咒骂如果有用,还要法律做什么?”玉丽筝继续直逼平乐郡主的眼,“最终,好好坐在这里的是我;最终,被你戕害的陈家母子安然脱身;而你用尽手段抢来的夫君,正像狗一样跪在陈家母子面前忏悔!”
玉丽筝站起来:“平乐郡主的称号很快不复存在,你亦成为自己一直看不起的蚁民!西郭玉香,别做梦了,早已成为娘家弃子而不自知,可悲可笑!”
哈哈哈,痛打落水狗,太爽了!
娄飞婵也哈哈大笑,跟着玉丽筝走出女监。
平乐郡主再次晕倒。
送走福宁县主,黄鸿飞快步走到京禁卫后院,也放声狂笑。
皇天后土,茫茫大地,多少贱命,如何卑微无助,成为高门随意捏死踩死的蝼蚁。
这些,从底层爬起来的他最有感触。
黄鸿飞笑着,却蹦出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