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被玥儿抢白了一句。
石翼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好闷声坐着。
他头枕着洞壁呆了一会,觉得有些乏了。
于是,他就一手斜撑着身体,一点点地蠕动着向下滑去,然后背靠洞壁,另一只胳膊支撑着脑袋,躺了下来。
此刻,他觉得连空气都是沉闷委屈的味道,连自己的呼吸都觉得小心翼翼的。
夜色中,玥儿看不到他的表情,见他不声不响地躺下身来,知他累了,她突然有些懊悔。
他出去这么大半天,一回来没有嘘寒问暖,就被自己一句话抢白的无话可说,她对自己莫名的反应不可理喻,自己刚才怎么这样呢?
她坐起来,一手拿过那个包袱,一手去扶他。
“来,垫上这个你睡会吧,明天我们还得赶路,”玥儿柔声说道,“我吃点东西,也马上休息。” 说着,她扶起他的头,让他枕着。
石翼像睡熟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躺着,任由玥儿扶着他的头将包袱垫上。
哦,这个还是原来的那个玥儿,他心里说。
玥儿的轻言细语,一下子让他心里像着了蜜似的。但同时他也有些愕然,他并未说明日离开,这小姑娘怎么知道的呢?
辰时三刻,太阳已老高,洞内也有了些光亮,石翼醒了过来。
这一觉,他睡得够长够久够沉,以至玥儿进出拾掇他都没醒。
他并不着急,他知道那些官兵如来也要到午后才会过来。他先坐起运气调息,见自己身体与晚间无异,再也不用吸食阴阳之气来调合身体,只是他不知这一觉怎么睡了这么久?
玥儿不知何时起来的,已从潭水清洗回来,收拾利索,见他醒来,就问他饿吗?要不要吃些东西。
他摇头说不饿。玥儿就说把那包袱递给我,开始将剩下的东西装好。
玥儿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还是那样轻快利落,不一会儿她就将所有物品收入包中。
他跟着玥儿走出山洞,洞口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大两小的两个包裹。
“这包断箭你找个地方埋了吧。”玥儿拿起一个小包说。
石翼看着玥儿,艳丽的朝阳下,她身上像披了淡淡的霞光,脸上有着彩云般的红晕,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忽闪着,虽穿着一身半旧的衣裳,但看着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娇弱动人。
一时间,石翼看着有些刻板,这还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玥儿,眼前的女孩子,怎么一夜之间,竟变化那么多,这变化不是模样上的变化,而是由内至外的一种说不出的变化,具体怎样,他感觉出来那似是而非的变化,但又说不出来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不用,还是带着吧。” 石翼想也未想,直接答道。
“那好,那我们去哪儿?”玥儿看出石翼的不自然来,她转身吃力的举起那个大包裹,故作嗔道:“叫你不要乱拿人家的东西,怎么又拿这么多,看人家追上不打你。这么重你背着吧。”
“我们,我们要走这么远的路,你要用怎么办?”石翼接过包裹,背到背上,他挠挠头又讪笑说:“没事的,他们追不上我们,到时——到时我们有钱了,再给他们就是。”
石翼听玥儿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口吻说自己,心情又一下子放松下来,变得愉悦,他猜不透这女孩的心思。
只是以前,他虽知道怎么回答,却因口拙难以说出,但现在不同,他能利索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个明白。
“哼……那拿那个油布伞又有何用?我们这里多久不下雨了?”玥儿嘟着嘴说道。
“我知道,”石翼分说,“我知道不下雨,但我们走那么远的路,天又那么热,我怕,怕你晒着。”
玥儿听了,不再说话,一时眼圈有些红了。
一早她收拾这包裹,见里面日常用品一应俱全,不由暗赞他的细心。
当看到那个油布伞,她就想到了这点,只是听他这样说出来,心里还是暖暖的。
她怕他还记着昨晚的抢白,才故意这样说说他,缓缓气氛。
听玥儿又不说话了。石翼暗想又说错了吗?忙看向玥儿,见她正浅笑着望着山洞,若有所思。于是,他拉了下她的衣袖说:“我们走吧。”
“好。”玥儿干脆利落应着,就将那个小包裹挎了,然后坚定地看着他,似在问去哪?
他带着玥儿向东南山腹而行,他知道他们不能在襄封之地停留,因此,才带了那么多的干粮。他准备从山腹里绕过襄封之地,前往华夏帝国区域。
玥儿在深山里,本也不辨方向,也不知道去哪儿。
但她知道,自己此生已跟定了他,因此,他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对于为何进深山里,她也不过问。
深山路艰,道险难行,人迹罕至的地方更是举步维艰。让石翼没料到的是,眼好的玥儿竟变得如此坚忍,脚程也快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个纤纤弱弱的小姑娘,无论路多险阻,都坚持自己走着,再也不让他御空而行。
只有到了那实在过不去的险恶之境,才答应让他背着过去,就是再不肯让他公主抱。
起初,石翼非坚持像以往那样公主抱着,但玥儿宁可自己涉险,也不相让。
石翼无法,只得背着她,一手拎着包裹,一手还得照顾着她,生怕她摔下了,但那样他确实别扭,但又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他们昼行夜宿,日头盛时就就地休息。这般过了几日,这天,又遇一个狭长的沟壑,玥儿竟破天荒的愿意让他公主抱了。
石翼不解地抱着玥儿,御空而行。耳边风声作响,心中却疑惑重重,他实在想不通,忍不住旧话重提问玥儿,“前些日子为何不让抱着?”
“你傻!”玥儿俯身对着他的耳朵大声笑颜说着,灿如夏花。
“我傻?”石翼懵怔,摇头纳纳自语,“我自比前明白多了,怎么傻了?”
玥儿听见,不禁格格而笑,笑声轻快欢畅,一时醉了整个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