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听见声音迷迷糊糊的把脸上的书拿了下来,露出一张精致好看的脸。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那得看您算什么卦了。”
“寻人。”
“寻人嘛,”摊主托腮想了想道:“五十起步,您看着给吧。”
那摊主拿起三枚铜钱,道:“姓名,性别,生辰八字。”
楚晚棠答道:“楚温漓,男,庚午年,乙未月,辛卯日,癸巳时。”
算卦的辅助道具有甲骨、铜钱、蓍草等,它本是用以占卦祸福吉凶,后引申为泛指占卦,如看相、摸骨、四柱命相,六柱风水预测。而摊主显然用的是钱筮法,是以三枚金钱代替用五十茎蓍草问占的方法。古有天方地圆之说,而铜钱的方圆可以分别代表天地,这种方法是最简便最精确的方法之一。
摊主拿起铜钱掷了六次,每掷一次都标下一个符号,看了半天,道:“嘶,您找这人是个贵人吧。”
楚晚棠没空跟她扯这些,“算出来了吗?”
“额,算出来了,西南!”
“他失踪多长时间了?”楚晚棠冷不丁的问了句。
“这个...”摊主又看了眼卦象,“算,算卦嘛,也不是跟神仙一样,什么都知道,他...”
楚晚棠转身就走,他从刚才就看出来了,这人纯粹就是看了些书就在那儿死搬硬套,糊弄人呢。
“哎,别走呀!”摊主急了,“我这儿还有符箓呢,你看看符也行。”
说起符箓楚晚棠就想起来那个刚刚在摊子旁边看见的的那一张废弃的遁音符,冲着这个他回了头,然后就看见那摊主拿出来一沓的符。
楚晚棠拿起来随便看了看,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画符还是很有本事的,“这么多,你画了多长时间?”
“嗯...”那人想了想,“闲来无事就会画上一张,前后也没注意多长时间。”
“闲来无事?”据楚晚棠所知,画符须斋戒浴身、净口即禁荤酒,具虔诚之心,备办果、酒、香、焚香祝告,礼拜也就是三拜九叩,放置画符用具,如水或醋精或酒、纸以黄裱纸为佳、墨或朱砂笔等。他对符箓上也算得上有天赋,所以画符不用那么麻烦,但也绝没有这个摊主说的那么容易。
“对呀,”那摊主道:“这样,我现场给您画一张镇宅符吧,您拿回去试试,看看效果如何。”
楚晚棠没有反驳,她就直接蘸点朱砂在纸上一气呵成,那画的叫一个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楚晚棠喃喃的夸赞道,也算是彻底改变了觉得她是一个江湖骗子的看法。“你既然在符箓上有如此天赋,又为什么非得摆摊算卦呢?”
摊主愣了愣,试探地问道:“同行?”
“算是吧,”楚晚棠回道:“我是个道士。”
“道士?”那人两眼放光,“是哪个道观里的?”
“听峤山里的一个道观,你应该没听说过。”
“哦,”那摊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是不是以前一直在山上修炼,然后现在为了寻人才不得已下了山?”
“差不多,”楚晚棠没跟她解释那么多。
谁知道那人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越来越兴奋,“那您平常有过斩妖除魔什么的经历么?或者说你见过鬼吗?”
楚晚棠刚下山,也不知道许多人间的事,还以为这挺稀松平常的,就干脆承认了,“见过,也除过。”
对方眼里的惊喜都快化为实质了,楚晚棠不明白为什么,但殊不知自己在对方眼里是已经是一个隐居山林的绝世高人,并且觉得这一副的好皮囊也是得道成仙而后返老还童的现象。“大师,您是要去寻人吧?能带我一起吗?我绝不会拖您的后腿,而且符箓什么的您要什么我给您画什么,要多少画多少,等一下,我不是说自己画符技术比您好的意思啊,我的意思就是您不用再费事了,我一定鞍前马后,给您服务周到。”
楚晚棠被她这一通的话弄得有懵,“为什么要跟我一起?”
“我...哎呀,我就是想开开眼长长见识,平日里吧也就只顾着为生计奔波,你跟人家说自己画的符有用,人家谁信呀?还以为你是骗钱的呢,再加上同行的排挤,别说除魔卫道了,就连活不活的下去都是个问题。您也知道,这年头做道士的少,有真本事的更少,想找个同行难上加难,所以我是真不容易才遇到了您。那句话怎么说?相逢就是有缘嘛,您就带上我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楚晚棠只是想算个卦,并没有多个同行人的打算,而且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干什么,“抱歉,我没那么大本事,顶多也就算得上是个江湖骗子,恐怕应允不了你了。”
“哎别呀,”那摊主看着他要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您既然能一眼看出来我的符有用,就算是个江湖骗子,那也算是个知音,我跟着您不会花您的钱,我还可以给您出钱。”
楚晚棠从头到尾扫了她几眼,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意思很明显,你一个摆摊算卦骗钱的,给我出钱?凭什么呢?凭脸吗?
摊主看出了他的意思,急忙道:“哎,您别不信啊,其实我...”她面露几分难色,随后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是个富二代,只要您带着我长见识,我就给那您掏钱,多少钱都行。”
楚晚棠急着找他的叔父,也听不懂“富二代”是什么意思,没空跟她在这里纠缠,带着云楚就走了,“不用了。”
那摊主连摊子都顾不上了,直接追了上去,追了两步想起来自己忘了拿东西,又回去把那个包还有手机收拾上,追了上去。
“我叫羽君十七,我爸姓羽,我妈姓君,我生在六月十七日,所以就起了这么个名字,大师,您叫什么名字呀?”
“不敢当,我叫楚晚棠,”他顿了顿道:“你真的没必要跟着我,我去寻找叔父,一路上可能会凶险的很,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况且我才疏学浅,而这世界上的高人有很多,你要是真想长见识学本事的话,可以去找别人拜师罢。”
“不管,我就认定您了,您刚才说这世界上的高人很多,我其实不太信,反正我是没遇见过,就算之前接触到的大多也都是骗子,再加上我爸一直反对我学这些东西,总是想方设法的减少我跟这方面人的联系,您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真正会除魔降妖的道士,也是第一个一眼就认出来我的符箓有用的人。”
楚晚棠没有再阻止她,其实他刚下山,对这现代化社会不是很熟悉,又人生地不熟的,确实正需要一个像她这样的人来为他指路。但是他不敢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不想牵连她,但她如此坚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以后吃了苦头,她自己说不定就回去了,又何必现在多费口舌。
“你就这样跟我走了,你家里人怎么办?”
“我呀,我其实是离家出走的,”羽君十七道:“我小的时候我爸忙工作,总是把我丢在我舅舅家,而我舅舅是个道士,经常画符呀修炼术法什么的,我见的久了便也耳濡目染会了些。但是我爸最烦看到我练这个东西,我妈走的早,她管不着我,我爸经常跟我说,我妈要是还活着非得让我给气死,我才不听他的,小的时候他没空管我把我丢在舅舅那儿,现在又来管这么多,我听他的就怪了,所以我会偷偷的练。再后来,我舅舅也去世了,我爸管我管的越发严苛,偷练也偷不成了,干脆就离家出走,眼不见心不烦。”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怎么生活的权利,羽君十七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年岁,已经到了该为自己行为负责的年纪,他自然不会干涉别人的选择,所以楚晚棠并没有说一句“你爸也是为你好,你不如听他的,小小年纪修什么道呀?”之类的话,“这条路不好走,你要想好。”
“嗯嗯。”
楚晚棠记得他以前在听峤山上的时候,好像看过一本记录占卜之术的古籍,便问道:“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看书的地方?”
“书?附近倒是有书店,不过您要找什么书呀?太偏的书不一定有。”
楚晚棠道:“关于道教之类的书。”
“嗯...”羽君十七想了想,“市区那儿有一个大学,这个大学的宗教学专业发展的还是挺好的,那里的图书馆里面应该有您要找的书,现在就要去吗?去的话我叫个车。”
楚晚棠虽然不是很明白叫车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也跟书上看的民国那些叫个黄包车差不多吧,“去看看。”
“好。”
羽君十七应了之后,楚晚棠就见她拿出一个黑色的很薄的说不上来像什么的东西,然后一点还会发光。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