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前方人群涌动,道路一开,一位身着重孝的公子,腰佩名剑,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眼前。
他的眼神依然留着命运的残酷痕迹,意态中却初见百折不挠的刚毅,他就是柳恣和,柳庄的新任庄主。
林萧二人虽然没有特地通报,但两人一路招摇,太过耀眼,一进入云州地界,柳恣和便得到了他们的消息。
他当机托辞谢客,亲自过来迎接。
一路上,柳恣和忍不住激动,多次叫车夫速速鞭马。柳庄多亏萧林二人之力得以保存,便是千恩万谢也不为过。何况江湖传言萧鉴尘又做了几桩大事,他自坐镇柳庄后,再也无缘江湖闯荡,徒有羡鱼之情。这次说什么也得把萧林二人请回家,听听他们的故事,喜同喜,悲同悲,聊个三天三夜再说。
“柳大哥!”萧鉴尘眉开眼笑,兴奋地奔了过去。
别时沧桑,来归春生。
春风过处,柳庄的万千秃条,纷纷绽出了生机,远望如一团团绿色的烟雾。花红而明,柳绿而暗,昔日灰黄满目,如今生意盎然。
往日阳光不去的杂沓角落,现在也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萧鉴尘由衷赞道:“柳庄在你治理下,一切都欣欣向荣啊。”
柳恣和道:“萧大哥过奖了。真论才干,小弟还得多和尊兄取取经啊。”
萧鉴尘道:“魔教没有再来骚扰过吧?”
柳恣和道:“说来也怪,柳家内外交困之际,魔教确实没来趁火打劫。想必林兄发话,所以他们不敢过来。”
林君不否定亦不居功,淡淡道:“只要我活着,长生教三宗都得遵循此禁。但若…”
萧鉴尘叫道:“打住,你会长命百岁的。”
林君自己倒毫无忌讳,怕柳恣和忽视了,又强调了一遍,道:“总之,凡事终须靠己,依旧还得未雨绸缪。”
柳恣和道:“多谢林兄指点,小弟自当谨慎。”
萧鉴尘的心底却有寒流刺入,他的朋友确实看得透一切,包括凡人所执的生死大关,但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萧鉴尘不怕死,但是他绝对不会轻言生死。
萧鉴尘担忧地看了林君一眼,不禁为他捏着一把汗,他实在无法抹杀心底那不祥的预感。终其一生,林君的安危,都是他的心魔了。
“对了,两位久在江湖,有没有见过铸剑师朱黎的影踪?说来也怪,大会之后,他整个人就从云州城消失了,连子女都弃之不顾,一点线索都没有。”柳恣和打断了他的瞎想。
萧鉴尘皱眉道:“我也多方打听过,却毫无结果。他确实消失了。”
柳恣和叹道:“这真不是好消息,朱黎与柳家相交三十年,对柳家的了解太深。此人在外一日,我总不能安心。”
林君道:“他子女在,何须担心。”
萧鉴尘一拳擂在他肩上,道:“大庄主,我们正道做事,和你们邪道不同,不会拿人家妻小要挟的。”
林君道:“最简单的法子不用,舍易求难?”
萧鉴尘道:“拜托你闭嘴好不,他子女又没干坏事,何况,他女儿可是难得的孝女,我还想拜托柳大哥照顾她呢。”
林君含笑不语,怕是正在心里嘲笑正道的迂腐,良久方道:“既然如此,我帮你们问吧。”
萧鉴尘兴奋地一把揽住他,得意道:“就知道你会帮忙的!”
打一巴掌给个糖,还流畅自然得很,厚脸皮莫过于萧二了。林君微微斜目,一脸鄙视,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柳恣和只能装作没看到,可突然想到一件事,脸色倏地严肃,道:“对了,有件事你们要小心,穆紫铘不日将到云州。”
萧鉴尘惊道:“不是吧,我还以为我们早把他甩在杭州了呢!”
柳恣和面色一变,穆紫铘当日仗势凌人的压迫感近在眼前,沉声道:“他敢追踪你们?要我插手吗?”
萧鉴尘大笑着按住他,道:“不要紧。反正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爱跟就跟,就怕他跟不上。”
一如既往,天大的困难也随意得很。轻轻一笑,便化解了朋友的压力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