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乘务员倒在茶水间内。
他是被打晕的,并被剥去了外衣。
“我去打点热水,准备洗个脚,忽然感觉身后有个人,紧接着,后脖上被斩了一记,就彻底晕过去了……直到你们找到我时,我才醒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乘务员抚着仍隐隐作痛的后脖,惴惴不安地问。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列车长亲自将他扶起来,“快去休息罢!……这件事的缘由,我也不清楚,等查清以后再告诉你罢!”
“你是说,那家伙身着乘务员的服装,前来暗杀与你?”列车长问冯剑。
“是。他敲门,说是送热水,还说是您交代的。”冯剑一边揩拭渗出的血水,一边回答。
“又流了这么多血,要不要再包扎包扎?”列车长关切地问。
“不要紧。包扎得挺结实的。”
“那就好。”列车长点点头,“那家伙打晕了咱们的一名乘务员,姓周,人已经找到啦,就在茶水间内。就是剥了他的衣服,伪装成乘务员,然后前来暗算你的。”
“那位周师傅没事吧?”冯剑关切地问。
“没事,只是还有点疼。他后脖被斩了一掌,只是晕了过去,并不大碍。”
“哦。幸好那家伙还没丧心病狂至滥杀无辜的程度!”
列车长看着放在桌面上的那把凶手遗落的手枪,摇摇头,道:“真是难以置信!那家伙居然有枪。而你……本受了伤,却能幸免于难,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侥幸!真是侥幸!”冯剑苦笑,“深更半夜得来送水,我就有点怀疑。当我开门时,发现那家伙就是那络腮胡子。——尽管那时他脸上并没有胡子,可我认得他的脸。——于是我就关门躲开,子弹打在门上,您看,这就是弹孔。”冯剑指着那被打穿之处。
列车长面色凝重,问:“后来呢?你是如何缴他枪的?”
“也不是缴。是他遗落的。他一连向我开了几枪,都被我躲过了。后来我扑上去同他厮打起来,枪掉在了地上。那家伙见杀不了我,又怕已惊动周围,所以就溜走了。”
列车长轻颔首,沉吟不语。过了良久,方道: “我还是不太明白,他为何两次三番的前来杀你,非欲置你于死地?”
“……我也不明白。”冯剑苦笑摇首。
列车长看着他的眼睛,严肃的问:“冯先生,你能否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冯剑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叫冯剑,合川人。千真万确,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那你……你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身手?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列车长逼视着他。
“我曾做过几年警察。……我自小练武,师从白老拳师,所以,比常人的身手要好。”
“哦。原来如此。”列车长的眼中仍有疑惑之色,“如此说来,你如今已没做警察啦?”
“是的。”
“为什么?你去上海做什么?”
“做警察挺危险,俸禄也不高。……我有个亲戚在上海的法租界做事,他说那儿的有钱人多,而且一般都要雇保镖,而且给的薪水不低。所以,我准备到那儿找事做。”
“是麽?去做保镖?……做保镖这差事,岂非也挺危险?”
冯剑感觉有点难以自圆其说了,分辩道:“危险倒也不假。不过,听说干一年的薪水,可以顶在我老家干十年呢。再说了,上海是文明社会,不像我们县城那儿那么乱的。”
“不乱?”列车长呵呵冷笑,“年轻人,你说什么?你可知道,上海滩龙蛇混杂,帮派林立,加之又来了日本人,还不乱?等到了上海之后,你就都知道啦!……算啦,我也不多问啦,姑且就相信你吧!受了伤,好好休息罢!”
“好的!深更半夜的,可劳驾您啦!”
“要不,我派个人来隔壁住着,好保护你?”
“谢谢!不用麻烦啦!”
“那好罢!我去啦!”列车长叮嘱道:“你自己要当心。”
“我会小心的。”
经此一事,冯剑如何还睡得着?
正如列车长所说,那家伙为何要三番两次的来刺杀,非欲置我于死地不可呢?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说不通。
究竟是何道理呢?难不成,他同盛强有仇?嗯,很可能!可即便如此,就非得迁怒与他朋友麽?再说了,他也知道,我们刚认识,只是交情不深的普通朋友。
不,应当不是这个原因!
最有可能的还是:盛强知道了他的秘密。可他又有什么秘密呢?……
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抑或是,此人此行有不能为外人所知的要事,却被盛强知道了,所以引来杀身之祸?
他之所以非要杀掉我,难道是以为我已知道了他的秘密麽?恩,看情形,非常像!
可他为何要这么认为呢?
七年的警察生涯,从一名小警员做到侦稽科科长,所凭借的,除不凡的身手之外,自然还有头脑,以及业务能力。
分析至此,冯剑已基本确定了那络腮胡子杀自己的动机:
一则,他认为自己查找盛强的下落,是想找到他,并跟他对抗。
二则,他认为在抽烟之时,盛强已告知了自己他的秘密!
秘密!该死的秘密!
这盛强究竟是什么人?
而那络腮胡子又是什么人呢?
最可怕的是,若他们都是属于什么团伙,抑或什么组织,而自己却懵懵懂懂的卷入其中,那可真是凶多吉少!
一时之间,冯剑一个头两个大,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