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道篇（六）——所谓悲剧
我们所被告知的真正的悲剧，是无数悲剧所堆砌起来的冰山的一角，隐匿于悲剧之下的，是无法诉说的因果；所谓悲剧，是无关者用以自娱的称呼，是异类的自嘲，在满是悲剧的世界里，这就是生活；悲剧源于悲剧，平凡源于平凡，富贵源于富贵，可笑的是，人们总是寄希望于赐予他们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崇拜他们所制作的假像，上行下效，直至生命的终点，支撑他们的，是肉眼可见的对利益的向往，是对情绪的发泄，是骨子里的自私自利。
——异界之王
……
戴着“Y”形面具，背着短刀的少年，此刻正与大批流民一起前往异界公会所建立的安全站……流民中的大部分生灵属于角族人，剩下的大多是人类。
角族人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头顶上几乎都长着一对角，有的似羊角，有的似牛角，大大小小的各式各样的角都有……
“幽鬼被负面情绪所吸引，那么流民应该是移动的诱饵才对啊！为什么幽鬼还没有出现呢？”背着短刀的少年想到。
少年自然就是前来调查并解决幽鬼事件的暮悠之。
就在暮悠之愣神之际，一道目光突然落在暮悠之身上，目光的主人是一名瘦得可怕的十一二岁糟蹋男孩，他朝着暮悠之小声说道：“这不是你待的地方。”
暮悠之疑惑地看了糟蹋男孩一眼，就自顾自地打起了盹。
……
天空下起了雨，厚厚的乌云遮蔽了天空，分不清夜晚还是白天。
“你为什么还不走？”糟蹋男孩穿过人群来到暮悠之的身旁低声说道。
“唉！我太弱小了，害怕被幽鬼杀死，而且我的食物也不多了，正好和大伙一同前往安全站，这样也可以避免迷路。”暮悠之回答道。
“你撒谎，我看见你杀人了，你很厉害，食物……你还有多余的食物分给那对兄弟，你肯定是不缺的。”糟蹋男孩说道。
“说笑了，我也只能杀几个弱小的生灵罢了，碰到幽鬼也只有等死的份了，至于把食物分给那对兄弟，这是因为我一向舍己为人。”暮悠之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雨水打湿了暮悠之的衣服，暮悠之深深地看了糟蹋男孩一眼，就跑去躲雨了，而糟蹋男孩就在雨中盯着暮悠之渐渐消失的背影。
半夜，流民群一片平静，唯一的声音……大抵是雨声，还有……
……
第二天，暮悠之早早地从湿漉漉的草地上站起身来，他一整晚都不敢深入睡眠，看着大片大片睡得深沉的流民，暮悠之不知说什么好，他们难道不担心幽鬼的吗？
随着太阳的升起，暮悠之也跟上了大部队，他有意地扫视着流民群，另他失望和悲伤的是，他再也找不到昨天那个让他离开的糟蹋男孩了……而流民的数量比昨天又增加了不少。
暮悠之看着之前拿过自己的饼的那对兄弟，再次发出了叹息……终究是辜负了陌生人的信任。
……
“各位！我们就要到安全站了！在这之前，所有人先排好队，我们要一个个地核查身份，之后本族长会安排你们分批次进入安全站！”领头的角族人喊到。
不出暮悠之所料，在核查完身份后，角族人将大部分人类聚集了起来，小部分人类和角族人站在了一起，这小部分人类就包括暮悠之所认识的那对兄弟。
“戴面具的！过来！”领头的角族人冷漠地朝暮悠之命令道。
“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是生活不下去了，还是生活得不够好，幽鬼都是那些死去的人类和一部分良善的角族人吧！你们剥削压榨无辜的生灵我能理解，这是你们维持现用统治秩序的一种手段，但是你们现在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是吗？拿幽鬼生前的亲人来威胁他们！让幽鬼为你们做事！现在你们控制不住了是吧！要不是幽鬼害怕你们撕票，你们早就死光了！”暮悠之怒吼道。
“我们早就知道你是不安份子，刚来的时候就制造多场杀戮事件，现在还在这里散布一些危言耸听的谣言！简直是罪大恶极！”领头的角族人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他只是想提醒我而已！他那么年轻，他已经是这里为数不多的有良知的生灵了，他还要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杀了他啊！”暮悠之说道，暮悠之的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他想到了那个提醒他的一脸严肃认真的糟蹋男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杀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你们吃的都是什么？我告诉你们这些愚昧的家伙！是人肉！还有不听话的角族人的肉！是尸体啊！哪有什么幽鬼，都是你们制造出来的罢了，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自作自受！”暮悠之绝望地吼道，周围的人类和角族人只是冷漠地看着暮悠之，好像暮悠之的话不能惊起他们内心的一丝波澜，暮悠之又一次感受到了孤独，如同煤炭中的金子一般的孤独和耀眼，金子再耀眼，也不能洗净一身乌黑的煤炭。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真可笑，为一个碍事的糟蹋男孩愤愤不平，早在村子里，他的哥哥就是个能力低下的废物，他自己也是个碍事的废物，他们一家都是没远见的穷破烂，死了也就死了，每天有这么尸体，你怎么不为他们鸣不平啊！理想主义者，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要么服从，并为此巴结！要么活该被压榨！”领头的角族人嘲笑道，随后，一群角族人也嘲笑了起来。
领头的角族人继续说道：“看到那对兄弟了吗？我们本来想把那个小的煮了，多亏了他哥哥，我们就喜欢他哥哥的聪明伶俐，处理尸体毫不含糊，还懂得替我们监视这群流民，手中有食物也会乖乖地交出来，他们是最先注意你的，早早地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们本想趁机杀了你，但考虑到你有点本事，就想把你招揽过来，没想到你这么不识趣！现在看来是留不得你了！等杀了你，我们就进入安全站，幽鬼们就再也威胁不到我们了，哈哈哈！”
“就算你们去安全站也是没用的，会长早就放弃你们了，安全站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暮悠之没有感情地说道。
“胡说！你以为你是异界公会的吗！滑稽的家伙！你懂什么！你死后，我们不会吃了你的，等挺过这次危机，我就把你的器官挖下来保存到冷箱中，然后卖给人类大陆的器官贩子，哈哈哈！”领头的角族人近乎癫狂地说道。
“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我会用最仁慈的方式……结束你们的罪孽……”暮悠之喃喃道。
“你是不是傻了，各位！把这家伙砍死！”领头的角族人向四周命令道，随后便是无数的流民挥刀朝暮悠之砍来。
“无道化身……荆棘之风！”
荒凉的土地，美丽而魔幻的纯白精灵，在与鲜血交织的荆棘之上，跳起了杀戮之舞，那此起彼伏的绝望的呐喊声，是无与伦比的伴奏……
……
“悠之，你没事吧。”开天小心翼翼地问着在雨中沐浴的暮悠之。
“我讨厌血腥，即使用风之毁催毁了他们的躯体，仍然遮不住这浓浓的血腥味。”暮悠之平静地说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安居乐业，只是不再剥削，为什么就遥不可及。”暮悠之突然说道。
“没有为什么，也许这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掀不起任何波澜……”开天感慨道。
“走吧，剩下的，就是处理幽鬼了。”
语毕，暮悠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这片沾满鲜血的土地上。
……
此刻，异界公会四号分部……
“面具啊！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你是属于异界公会的。”刻刻喃喃道。
“会长，悠之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最近感到莫名的担忧。”一旁的雪问道。
“小姑娘！你给我留一点！本会长珍藏的特产都要被你吃光了！”刻刻焦急地对雪说道。
“哎呀！抱歉啊！最后一勺子！”雪一脸不舍地回应到。
“呜呜呜呜呜呜呜！”刻刻大哭，他开始怀念起暮悠之来了，自从暮悠之走了以后，雪天天来这儿混吃混喝，他珍藏的鱼干、薯片、黑樱桃、冰莲子粥等等特产就要被吃空了！
……
罪孽从未消失，只是世人善于遗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