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六七……
平安默默扫了一眼,粗粗一数,这里至少挤了二十多个习武之人,男女老幼皆有。
正在这时,他们仿佛接受到了指令一般,纷纷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直扑三人而来!
夏侯璋的反应比其他人更快些,只见他双手微微弯曲,如同老鹰的爪子一般,牢牢将烛生的肩膀扣住,内息一提,两人便跳到了横梁之上。
烛生骤然被他扣住,本能就想挣扎,不料那被自己练得娴熟的招式还没出手,周身的穴道便已经被对方轻巧封住。
裴淑清等人被那些人团团围住,根本无力救人。
“平安!”
裴淑清双刀在手,将一人砍翻在地,咬着牙喊了一句,还来不及骂人,便又起一脚,将反手一送,将刀子刺中对方的心窝!
“裴女侠,先别骂人,还有十八个,得先解决他们!”
平安这话不是胡说,相比较而言现在他们才是最危险的。
地方狭窄,又围了这么多人,他的刀根本施展不开,只能双手握拳,凭借一双拳头对敌。
与他对上的,是一个使开山斧的汉子,形容高大,一对斧头毫无技巧,全凭一身蛮力,也不分敌我,但凡有挡在前头的,一板斧劈开,如此鲁莽倒是罕见。
平安心念一动,身形如同泥鳅一般,尽量避免与他正面相对,那汉子本就性子急躁,两人过了几招,却脸对方一点皮都没有碰到,顿时大喝一声,手中斧头挥舞着,顿时,又伤了两三个人!
旁边那些人看不下去,急忙冲他吼道,让他瞧准了砍,哪料,不说还好,一说,这汉子顿时恼了,平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趁着对方分神之际,一拳头捣在了他的下巴,拳头威力十足,那汉子骤然吃痛,膝盖便被什么东西削了一下,顿时一个后仰,狠狠砸到在地!
没了汉子捣乱,那些人反而松了口气,重新围了过来。
平安拳头如风,专挑武功不济的下手,不一会,便只剩下四人。
裴淑清混迹江湖多年,一双眼识人最毒,自然认得这四人的来历。
四人分别为判官笔张彦、桃花扇孙别、鬼柳琵琶赵耶以及金钱镖刘能。
这四人武功诡谲,师承不同,但偏偏臭味相投,结义之后,齐齐投身东门,做了朝廷的爪牙。
朝廷为了控制各地官吏,打压氏族,特意网罗了一帮能人异士,设了东西南北四派,其中,东西两门多为江湖人士,专门替朝廷清除障碍,劫杀要犯。
没想到,这事居然连东门都惊动了,燕三不禁暗自心惊,看来崔氏是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才会引来如此滔天大祸。
只不过,自己现在已无退路,只能安心对敌。
最先与裴淑清对上的,是判官笔张彦,湖湖传闻,他手中这支判官笔看似寻常,但在他那刚猛内功之下,走的是阳刚的路数,一招一式之间,最讲究力道火候,裴淑清不敢托大,只能抽出刀来小心应付。
张彦下盘稳当,一招一式端正不过,仿佛什么都被他精准预测,光论武器来说,长刀对上判官笔应占上风,但裴淑清以一敌四,一心多用,既要防范其他人趁机偷袭,又要应付武功不弱的张彦,难免落了下风,但好在她对敌经验丰富,一时半会,还不至于被逼至绝境。
而平安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鬼面琵琶赵耶最长于用音律破敌,平安耳中藏了棉䋈,但终究不能阻隔传入耳朵里头的琵琶声,只听这琵琶声越来越急嘈嘈切切,如大小玉珠落入银盘,倒逼得人心生旁念,内息逆行,气血上涌,一时不察,竟被生生震出一口血来!
烛生坐在横梁之上,场内险像环生,这些日子耳濡目染之下,他也算摸到了一些门道,见状不由有些心焦,只奈何自己现在口不能言,手不动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唯恐一不小心,他们便着了对方的道。
趁平安吐血之际,一柄扇子从背后袭来,平安下意识微微低头,那扇子便从他的左耳擦过,热辣辣的,显是见了红,眼见桃花扇孙别出手,金钱镖刘能自然不甘落后,扬手便是一把金钱镖袭来,平安躲无可躲,只能硬生生挨了他几下。
王汉终于突破众人的唯独,及时挥刀斩落回转过来的桃花扇,紧接着那重刀脱手而去,直扑那赵耶而去,那赵耶没料到他竟会将这刀当成暗器来使,要知道这刀份量沉重,来势又急,赵耶躲不过,只能有手中那琵琶抵挡,却不料这刀夹着王汉一半内力,只听得铁器相撞之声,那琵琶竟被刀生生劈裂,将那赵耶死死钉在座位上,顿时登了账。
这一手显山露水,王汉之前种种藏拙再也掩饰不住一身好功夫,顿时引得大家纷纷直冲他而去!
“老三!”
孙别忍不住喊叫出声,顿时便红了眼,他的扇子被打落,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把钢刀,直冲王汉身上砍去,平安暗道一声不妙,身子一挡,腰向后一仰,以铁板桥的姿势险险躲过,他虽是男子,但腰上力量却不容小觑,腰肢竟比女子还要灵活,一足抬起,正中孙别档部,那处乃男子脆弱之处,痛如撕心裂肺一般,孙别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刘能站的远些,情急之下伸手去接,两人同时落在地上,孙别面色惨白,一双眼微微凸起,竟无力再战!
而平安的情形亦是不好,他失了武器,被张彦一笔点住右臂麻穴,只靠左手险险架住,而刘能盛怒之下,内息运转,抓过一把梨花木的椅子径直砸了过来!
平安没能躲过,被那椅子砸了个正着,眼前一黑,面前的判官笔横扫而来,竟冲他的咽喉而去!
这判官笔带了张彦的内力,虽然笔杆子圆润,但以他之力,要想以笔折断自己的脖子,简直易如反掌!
形势,危矣!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淡黄色的绸子快上一步,在他的脖子上一卷,将人往上一提,同时,一把利剑落下,在握笔的那只手腕上一斩,张彦的手指不受力气,五指如同豆腐一般,那笔便落到了地上!
顾不上脖子上缠着的东西,平安左手握拳,用力捣在张彦的檀中穴上,他整个人站不住,倒着退后几步,单膝跪地,哇的一声,呕出几口血来。
只见他发髻凌乱,看了看躲在暗处的夏侯璋,知是他出手救人,无奈如今四人二死二伤,大势已去,无力挣扎,只能含恨抱着奄奄一息的孙别,起身离去!
夏侯璋也不为难,大大方方地继续坐在上头看热闹,反正他在外头安排了人善后,连只苍蝇都飞出去。
平安现在身负重伤,实在有心无力,只能将目光转向裴淑清那边。
确定她无事之后,平安总算松了一口气,汁将目光落在王汉身上!
这家伙,看起来,是深藏不露啊!
如今还有三人与之缠斗,有夏侯璋在,他不用担心裴淑清的安危,心下一松,原地坐了下来,开始闭目调息。
正如他所预料那般,有了夏侯璋出手,那些人自然不是什么对手,等他调息完毕,场面已经被清理干净,手底下那些人动作利索,整个屋子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若非平安灵敏,鼻子里头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只会以为,自己不过是喝多了酒,做了一场梦。
当看到默默带着药箱上来的大夫,平安忽然觉得,夏侯璋的心思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要深上许多,不由的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夏侯璋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