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翎噤了声，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天尊眼皮子底下耍傀儡，所以并没有机会去看门主切磋。然而唐翊不是会夸大其词的人，一定是感受到不对劲才如是说道。
“说实话，虽然门主们都称得上是俊男靓女，但只有傲门主看起来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墨翎沉吟许久，又继续道，“这么凶神恶煞，难怪他门中弟子最少。”
“少却精，每年评比正觉门基本上都在前三，他的学生平均实力挺强的。哎算了算了，他没门主厉害就是。”
墨翎皱了皱眉，倚着柱子合上双眼，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沐浴在阳光下，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说话。
“对了，我刚刚来时听见他们说……乔门主前些天带你下山玩去了？”墨翎半睁一只眼，“还说有人送来了些东西——”
“对对！”
一提到这事儿，唐翊就激动得紧，拽着他小跑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拿了两套衣裳，“门主给我买的，好看吧！”
墨翎抚上那浅蓝绸缎，刺绣纹理突出，是上乘的品质。
唐翊将其往身上一套，乐呵呵地在房中晃悠，“不要太羡慕我哦。”
“嘁。”墨翎失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巴着乔门主要当他的首席弟子。”
唐翊朝他吐吐舌头，“反正我就是。”
“你欠打！”
墨翎佯怒举起手，追着唐翊在屋子里打闹，无人发现围墙外一道视线正直直朝他们投来。
……
傍晚时分，乔易棠将熬好的粥端上案台，唤着师父用膳，却得不到回应。
他在房中寻了一圈无果，走到前庭依旧找不到男人的身影，看着议事堂方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师父说他可以随时到天尊阁来，但议事堂重地仍旧需要得到召令才可进入。只是眼下无人在外驻守，他有些好奇这个时辰还灯火通明的议事堂中，是谁在与天尊会晤。
“你说，选拔大会开始前，温尔曾下过山？”
一声略带颤抖的“是”钻入耳膜，躲在墙后的乔易棠双目微睁。
是子乌的声音。
“门主只去了聚华楼，但弟子不清楚他约了何人。”子乌一顿，“另外，弟子今日见到了那个洞觉门门生，似乎是刚出关，便往妙觉门去了。”
听见子乌所言前与温尔有关，后又牵扯到他身边的弟子，乔易棠心中惊恐更甚。
“你为何总盯着妙觉门不放？”乔森有些疑惑，“门生之间和睦相处，你很着急？”
“不、不是。”双膝跪地的子乌往前挪了两步，“弟子只是想到他们先前私自出山的事，生怕他二人心有歹念。”
“那按你的想法，本尊应该对他二人严刑拷打一番，是吗？”
子乌没有说话，乔森过了一会儿轻叹道：“本尊上次已经告诉你毋须再观察他二人，先前对唐翊动刑，可是伤了阿棠的心啊。”
“天尊明察，危及族派者应当受罚，乔门主……乔门主还是仁心过剩，实在不该因为私情放任自己的弟子。”
“哼，本尊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乔森轻笑一声，却毫无笑意，晦暗不明的脸色令人胆寒，“你是觉得本尊放任了自己的徒弟吧？”
子乌大骇，不断磕着头，“不是的！弟子没有这个意思！”
乔森扬手一挥，掀起的气劲将子乌击飞，重重撞到墙上。这一动静也将乔易棠吓得不轻，蹑手蹑脚躲到花丛中，才敢放开神识继续窃听一二。
“你以为本尊不知道你怀揣着什么心思？”
乔森缓缓靠近子乌，睥睨而视，“你对本尊的徒弟有意见，想要置他于死地，你以为这些瞒得过温尔，也能瞒得过本尊？”
“区区一个傀儡，本尊尽在掌握，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小心思。”他掐上子乌的脖子，怒道，“阿棠的身体要是有半点闪失，本尊让你灰飞烟灭！”
“对不起天尊，弟子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滚！”
在子乌推开门飞速逃窜的同时，乔易棠亦即刻动身离开现场，压下心头惊悸端坐案前，静候师父归来。
但感觉到男人越来越靠近，他还是有点慌张，倏然起身迎接来人，“师父，晚膳已经好了。”
“为师吓着你了？”乔森盯他半响，端起碗来，“真香啊，等了好一段时间吧？”
台上食物已是稍凉的温度，他迎着乔森的目光缓缓坐下，才点点头道：“弟子正准备去重新盛一碗热粥。”
“无妨。”乔森舀了一口，而后话锋一转，“虽则只是阅读书籍，也要注意休息，你瞧瞧你的脸色多苍白，昨夜很晚才睡吗？”
“没有，也许只是切磋那日运功过度，还未调整过来。”
“唉，为师还是不够关心你，白天竟然没发现你的状态欠佳。”
乔森从碗里挑了一块鸡肉递到他嘴边，他受宠若惊，愣了会儿方张嘴吃下。
俨然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他却高兴不起来。
“明日先不看典籍了，好好睡一觉，下午和为师一起去徵羽宫吧。”乔森放下碗筷，感慨不已，“知道你喜欢抚琴，却还从未听过你奏的曲子。”
“为师记得，惟你一人所用的那把琴是温尔带回来的，他对你真是上心至极，更甚于为师啊。”
“师父对徒儿的好，无人能及。”乔易棠起身行了一礼，“您将徒儿从落难生活中解救出来，徒儿能有如今成就，是因为您的悉心栽培。”
乔森浅浅笑着，“在生活上他对你的照顾，为师确实自愧不如。”
乔易棠不知能再作何反应了，他总觉得师父另有所指，也不知道师父想听什么，索性不再出声，默默地收拾案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