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露还是意外怀孕了。当时有条鱼也许是身体不好,它的鱼鳔虽然看上去比别的鱼大,但是没想到虽大却也更薄。也怪那次我太用力了,当时快到最后时,我感觉我与露之间的距离比以往更近了。就像两滴互相融合在一起的露水,你中有我、我只有你,合二为一。因此那次我比往常都更兴奋,所以自然也更用力,最后猛烈地发射完之后,拔出来一看,那个鱼鳔已经被我捅破了。我身体中的那团液体,又原封不动地转移到了露的体内。露大叫着埋怨我:
“说了不要那么用力!你还那么用力!”
“你活该!谁叫你把我搞得那么舒服的。你根本不知道你那里把我夹得有多舒服!热热的、滑滑的、紧紧的,甚至像嘴巴一样还会吮吸!它真的很过分!舒服得简直叫人无法忍受,我真想拿我的肉棒使劲儿把它给捅烂了!”
“滚!我后悔刚才咋不夹死你呢!去死吧你!”她一脚踹在了我的胳膊上。
她站起身来,抬起一条腿掰那里,然后另一条腿金鸡独立地蹦跳着,企图把那团液体给颠出来。然后又跑到水里去冲洗。
不久她还是怀孕了。
我说:“这就是命,上天最爱捉弄人。”
“那这孩子可怎么办?”
“要不再送回到你们部落?”
“怎么回去?这河水可不会逆流,已经做过的决定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反悔的。”
“从森林中走着回去。”
“不行!太危险了,我回去之后那你呢?”
“我就做你们部落的祭司呗,孩子已经生出来了,他们不认也得认!”我得意地笑了笑。
“别想啦,咱们回去会被处决的,部落里的人不会答应的。”
“意思是孩子只能咱们自己养了?”
“嗯。”她面色凝重地说。
“要不一生出来就把他淹死?”我深思熟虑过后这么说。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狠心?”她看向我的眼神开始发冷。
“人都是会死的,你忍心看他最后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痛苦中死去吗?那种无助我比谁都清楚。”我严肃且凝重地劝告她,鼻子开始发酸。
露面色绝望,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着,随后开口说:“来吧,不如现在就让他消失,往我肚子上打,来吧。”
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她这话是在讽刺我,还是真的请求我去打她。
我正这么呆呆地看着她,露攥起两个拳头,就往隆起的小腹上砸去。我赶忙牢牢抓住她的双臂,制止她不要再做傻事了。露闭起眼睛嚎啕大哭,说:“都怪你!”她攥起拳头,使劲捶了我两下,继续说:“让你不要做那事,你非做!”
她这话让我感到羞愧,但我说:“我不后悔!我以后还要做,我爱你爱到没有办法不去做那事!”
她眼泪模糊地瞥了我一眼,又抽泣着看向旁边,似乎理解了我的这种想法。
“我们该做的努力几乎都做了。他的降生虽然是悲哀,可这是上天的错,不怪我们!我们不该替上天扛下本应属于祂的罪过!”
我站了起来,一把拉起了绝望的露。
“来!跟我一起往天上吐口水!我们一起羞辱羞辱天上那个狠心的混蛋!”
我先往天上吐了一口,刚吐上去,风一吹,我没来得及躲,那唾沫又掉回到了我的脚上。
露看到这副情景开始发笑了,也学我的样子开始往天上吐口水,边吐边喊:
“呸!上天你个混蛋!”
风又一吹,她的唾沫落到了我仰起的脸上。
露捂着肚子,说:
“孩子,妈也替你吐一口,呸!”这一口吐沫掉到了枯叶上,流淌,慢慢地消失在了泥土里。上天没有脸红,上天不动声色,上天依然还是上天。
就在我以为上天对我们的咒骂无动于衷时,上天似乎又开始了祂的行动。
这天我出门打猎。露已怀有身孕,不便与我一起外出,我就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临走时,她手里拿着一块晾晒好的干兽皮,打算趁我外出打猎的时间把干兽皮揉好,好给我缝一件围腰。
回来之后,我发现露不见了踪影。瀑布的巨大水声使我无法听出其他声音。我觉得露一定遭遇了危险。
我急得到处乱找。忽然隐约听到河岸方向远离瀑布的那边,有露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我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这证明露还活着。
等我飞速地跑过去,远远地看见,有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趴在地上蠕动着。他屁股的两边,翘着露来回乱蹬的腿。
我此刻的心情,我不想再描写,我只知道这个畜牲,今天是必死无疑了!这个畜牲似乎察觉到了身后有什么比猛兽更凶残狠毒的东西正朝他迅猛扑来;他回头瞟了一眼,就赶忙起身朝河中飞扑而去。在他划了几下水之后,我用尽此生从没用过的力气,飞扑着撞在了他的身上。我的头与他坚硬的头颅无法避免地撞在了一起,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头晕。那个男人推了我一把,急匆匆地就要往远处游;看着我此刻的架势,他不敢与我搏斗。我游泳水平一向不好,尤其是当遇到什么令我激动的事情时,我会身体僵硬,无论怎么快速地蹬水还是无法游快。我急得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以前不多多练习游泳,眼看露受了欺负还这么没用!那人比我游得快得多,像一条受到惊吓急于逃命的鱼一样,滑溜溜地窜出去很远了。他已经钻入对岸森林里,这时我才上岸,一上岸就使劲儿朝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那人看样子有四十多岁,腿脚自然不如我利索;我狠命向前狂追,在快要赶上他时,像一头猛虎般跃起,一下就把这畜牲给扑倒了。我扯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朝向我,一咬牙、将两根手指使劲地插进了他的眼眶里,他发出将死的野猪般的惨叫。等到他的眼珠子被我的手指挤出来之后,我右手五指紧紧扣进了他咽喉处的颈骨里,伴随着他一阵痛苦的干呕,我牢牢抠住那喉咙,使劲往外一拉,“嘎吱”一声,他颈部关节间的筋腱已被我抠断了。
我赶紧狂奔回去看露。我回去时,露一个人坐在家里痛哭,我上前一把抱住她,把她光滑的小脸埋入我的胸口。露撕心裂肺地哀嚎,我的胸口被她的泪水打湿了。
“抢东西的那人被我打死了,眼也瞎了,头也烂了。看以后谁还敢来抢东西。”我不敢让露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只装作他们刚才是在抢东西。
露还是在哭,哭得比刚才更凶了。
我心想让她痛痛快快地哭吧,我抱着她不停的抚摸着她的背,不时低下头亲亲她头顶的黑发。
过了一会儿露不那么哭了,身躯委屈地不停地抽动,时不时吸吸鼻涕,眼睛红肿得有些吓人。
“孩子没了…”这是露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好事儿啊!没有痛苦地死去,我都羡慕他!”我用故作欢快的语气安慰她。露低着头呼吸深沉,表情变得平淡。
“在那里。”露指了指不远处的地上。
我瞥了一眼,没敢看清,看样子像条红彤彤的大老鼠。
“不要说这个啦!”我说。
“我想跟你说一下刚才那个事情。”
“这也不用说!”我语气开始加重继续说:“我都明白,你只要记住这句话,如果你死我也去死。”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选择去死。”
“那就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爱!”
说完我笑着往她屁股上踢了一脚。
…
在那之后,我们活着只是为了爱,也只有爱才能支撑着我们去活。
我们继续在接吻前嚼木炭来清洁牙齿,我和露也继续用鱼鳔做那事。往后有好几次我又因为太用力,而把鱼鳔给捅破了,可露再也不曾因此怀过孕。我们把这看作是残忍的上天被我们痛骂过后的悔悟。上天的残忍,连它表达悔悟的方式都是那样的残忍;而我们,却为上天这残忍的悔悟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