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就着晨曦的微光,看着露侧脸的剪影。我将手靠近她那娇小的脸庞,轻轻地摸了摸,露随即睁开了眼睛,她似乎一夜未睡。一股怜爱之情涌上心头,我上前一把抱住她,露发出了猛烈的哭声。这哭声不像是因为开心,倒像是蕴含了太多的压抑与迷茫。今后只有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了,我不能任由露这么压抑下去。
她现在一定饿了,我这就去给她找东西吃。
“露露,你在这里等着哈,我给你找东西吃。”我笑眯眯地对她说。
“我跟你一起去。”她揉了揉泪眼,调整情绪说。
“想吃鱼吗?我们一起去捉鱼呀?”
“好。”
我和露一边手拉手走着,一边留意附近有没有小河。
“等一下!”露看着一旁说。
“怎么啦?”
“那里有果子。”
原来是龙葵,就是那种黑黑的一串,是一种野草结出来的果实。
她拉着我小跑过去,摘下一把,就往我嘴里塞。然后又摘下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看吃相她是饿坏了。也确实,平时她那个肚子总是鼓鼓的,配上她的乳头,看上去像是一个可爱的笑脸儿;可现在她肚子变得瘪瘪的,看上去就成了一张哭丧脸儿。
“你也吃啊!”她吧唧着嘴,露出两排被染得黑黑的牙齿,大声对我说。
“好。”
这东西太小,不够一个人吃的,为了让她多吃点,我就随意抓了几颗,往嘴里意思意思。
突然低头发现,这草的根部有条粗粗的蚯蚓,在一伸一缩地往前爬。我顺手就捏起它提溜了起来,蚯蚓尖尖的肉脑袋吃力地朝上探来,企图来碰我的手指。我就势捏住它的脑袋,用它长长的身体把头缠住,揉成了一团。
“你干嘛!”露转头好奇地问我。
“这东西也能吃。”我一本正经地教她。
说着便把那一团蚯蚓塞进了嘴里。
“咦!”
露大叫着朝我扑来,紧张的小手一把拍在了我的嘴上。我的嘴被拍麻了,口水拉着丝粘到了她的手上。她将手指猛地塞进我的嘴里,一下勾出了那团蚯蚓。蚯蚓掉到了泥土上,翻着浅色的肚皮,痛苦地纠缠着。
“你干嘛!”我舔着被她指甲划破的牙床说。
“你真恶心!”她恶狠狠地斜了我一眼。
“怎么了?你们不吃这个吗?”
“我们是不吃!你也不准吃!再吃把你嘴给你打烂!”
气死我了,这婆娘真是蛮不讲理,你不吃还不准我吃!
“这东西能吃!你不吃还不准我吃啊!”我理直气壮地说。
她迈步上前,一脚踢在了我的屁股上。
“你再吃这个以后不许亲我!”说完这句,她忍不住害羞地笑了,牙齿上还粘着黑黑的没咽下去的龙葵籽儿。一听她这话,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可一看到她现在的那个牙,我就没有那个心情了。
“好吧,不吃就不吃,不过我告诉你,就连蚂蚁的卵都是能吃的!味道酸甜酸甜的,就跟你现在吃的那个龙葵味道差不多!”
“行了,别说了!”
我们找到了一条小河,捉了鱼,烤完吃了之后,便又回到了那条大河上。因为我们还想再走远一些。于是我们找竹竿,做了个简陋的竹筏,又做了简陋的弓和矛,继续顺流而下。我们一路上贪婪地看着沿途的风景,觉得到处都美得不可思议。微风吹过,露的长发随风拂动。看着惹人疼爱的姣好面容,我忽然想起她那会儿暗示我亲她了。反正现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有话我就直说吧。
“现在我不吃蚯蚓了,是不是可以亲你了?”
露还是像刚才那样看着风景,鼻腔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哼笑,神情似乎有些高傲。
“啊?”我推了推她的胳膊,她的身体晃了晃还是在无视我。
我自觉无趣,转过身不再求她,她突然说:
“要提前做好准备。”
我听得一头雾水,看着她那副傻样儿,觉得她神经兮兮的。
“啥准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一副暗藏玄机的样子。
我心想你有啥好清高的,反正迟早会亲到你的。一想到这,再看看她洁净而俏皮的嘴唇,心里就觉得美滋滋的。
突然,我听到远处传来响亮的水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我震惊的发现———远处的河水在流到一个位置时,竟忽然就凭空消失了。似乎那些河水被一种无形的猛兽通通吞进了肚子里。
“快下去!”露一脚把我蹬到了水里。“扑通”一声,她也跳了下来。
“怎么啦?”我大声问她。
“是瀑布!”
我顿时就慌了神儿。她之前说瀑布比老虎都可怕,我一想果然,这东西无影无踪,而且嘴可比老虎大多了!我的心脏从没跳得这么剧烈过,心里猛烈的惊慌让我突然忘记了该怎么游泳;手脚开始自顾自地胡乱扑腾起来,眼看脑袋就要没入水中了。
“快游上岸!”露大声吼我。
见我一个人还在那儿瞎扑腾,她使劲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后背上。这一声脆响过后,疼得我浑身上下都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突然就又会游泳了。等我呼哧呼哧匆匆游上了岸,露也跟着上来了。我赶快拉着她要往树林里钻。她胳膊猛地一挣。
“你刚才不赶快游泳,瞎扑腾什么呢!”她埋怨道。
“我被瀑布吓得都不会游泳了。”
“瞅你这点出息。”
“那东西谁不怕呀,嘴大的连河水都吞下去了,还看不到长什么样子!”
“来来来,我带你去看看。”她拉着我的胳膊就要往那边走。
“我不去!”我脚蹬着地面,使劲往后挣扎。
“我都不怕你怕个什么!快走!”
那就走吧,反正她都不怕。
我紧挨着树林这一侧走,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我拉着她就逃。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越来越响,然后她便把我往树林里拉。我心想她是不是也害怕了。
“怎么啦,不看啦?”
“嗯,对。”她面无表情地说。
“原来你也知道害怕呀!”我得意地嘲笑她。
“是的。”她还是面无表情。
然后,我跟着她走了很长一段坑坑洼洼的下坡路,那声音又变得越来越响。等我扭头往树林边缘的光亮处看去时,发现那里水汽充沛,雾蒙蒙的一片,而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等再走近些,我看到了透过丛林边缘的空间,一股汹涌的河水倾泻而下。我恍然大悟———原来那河水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顺着山崖流淌了下来。好险!如果不是刚才发现及时,摔下来肯定是必死无疑了。我想离近些再看,便拉着露往那里走去。来到树林的边缘,那一丝丝倾泻至山崖的水流,溅起之后随风吹散成了水雾。一丝一点,清清凉凉地飘落在了我们脸上,似是身处天际云雾之中。
“快看!那里有彩虹。”
顺着露指的方向,只见一弯小小的彩虹飘浮在空中,神秘的色彩清晰分明。
“不想再走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我用一副陶醉的神情对露说。
“好啊!”露也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