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课的祈祷声中,槐江站立而起;走向“双面人”马修前,慰问寒暄了几句!
槐江面色憔悴,“真主,我要避世!”
这对于刚恢复秩序,创伤微愈、人心涣散的隐修会来说,无疑是马修不愿割舍的“肉”;但他又碍于情面,“槐江,你是我身边的肱骨之才;隐修会需要你!”
“传言我是一颗灾星;总有灾祸不期而临,我不想让隐修会又陷入灭顶之灾!”
马修缄默无言。
槐江追问,“我想找一处安静的僻壤,冥想这个世界的意义?也包括我为何物?”
“人各有志向,如燕雀安知鸿鹄;去吧,寻找你心中的真谛!”
槐江半膝而跪,“多谢,真主。”
槐江别了马修,脱去了隐修会徽服;在拱厅处遇见禺京、禺号和小昵。
小昵盘悬头顶,“槐江,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已看淡了尔虞我诈,分崩离析的世道,我想静思冥想!”
“他们需要你!”
“世界需要伟人,但不需要平庸!”
禺京向前抱着槐江,“兄弟,保重!”
槐江辞行,禺号摇了摇头说:“唉,又少一个打手?”
禺京不迅雷掩耳之势敲了禺号的大脑袋,“他是军人!”
槐江走到拱柱的灰暗角落,光线幽明;半虚影的面具人从柱后绕过,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不能走。”
槐江认得她,是九阍。“真主,已应允了。”
“你了解他,他口是心非。”
“是的,正因为我了解他;我不想连累他。”
“你还会回归吗?”
“也许吧!”
小九的脸被光影虚照,半明半暗,“一路顺风!”
槐江背着行囊,独自一人离开了罗城;跨过高山,行过草原,越过沙漠。
一路上见多了面目疮痍的世界,饿殍遍野,到处者是机械残骸和无头的机器狗!
他选择向往北部区路线,那里人烟稀少,寒风刺骨;路途中随处可见的垃圾废墟坑。
前方有座绿色的高山,槐江依着泥泞的山路,逆行而上。
这座山恰是贯穿南北甬道的分水岭;一半是翠绿油油的棪林,一半是冰雪覆盖的山杉。
青鸟呜山,白猿嬉水。
槐江顺势下坡时,忽闻嚎啕的声音,传入耳朵。
他机警地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拨开雪草,探头观望!
一只年幼的野兽在雪地里嗷嗷直叫;身形硕大,毛体遍白,灰色斑纹。
槐江远远地观察,不敢近身;这野兽不断地舔脚踝处被伤疤,捕兽器困了它的后腿。
槐江呼吸粗缓,慢慢地接近它;“原来是一只小雪豹兽。”
这小雪豹兽见槐江靠近,怒目暴睛,瞳孔充血;低吼嘶叫着!
槐江心里嘀咕着,“不能再靠近了。”
槐江席地而坐在薄雪覆盖的草地上;拉开行囊,利用沿路拾取的碎铁片,制造捕猎钳。
槐江动了动身子,这只小雪豹放声咆哮,巨吼声惊掠着树上的鸟儿。
“这小东西,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
槐江取一块干粮,吃了起来;这小雪豹,乖张地望着他手中的食物,直勾勾地眼神里满是“饥饿”;馋涎划过虎齿,滴落雪地。
槐江扒拉一大块,扔了过去,“吃吧!”
小雪豹衔起干粮,背过槐江;狼吞虎咽起来,时不时发出撕咬的声音!
暮色将近,残阳照雪,天色渐冷。
槐江手盖云眉,望着落日余晖,“今晚会很冷,小东西,你活不过明天!”
槐江从行囊中取出“魔方盒”,找块平整的地,扔在地面;用手腕上的光环,微微调试着;这魔方盒越鼓越大,俨然是一座野地小帐篷。
槐江从附近取了些干草和木柴;搭起木堆,燃起火篝。
这小雪豹似乎怕火,不停地呲牙咧嘴。
“小东西,这把火让你渡过今夜!”
槐江又从行囊取出“真空皿肉”,放在盘子中间,汲一点水;这皿肉越变越大;用小刀子割下一小块,串上枝条,烤了起来。
这雪豹目不转睛,欲近欲远,十分警惕!
槐江又割下大块肉扔了过去,“省着点吃吧!否则我们都撑不过几日。”
槐江收拾行囊,钻进帐篷;这只雪豹扇了扇耳朵,匍匐喘着气。
这一夜,让槐江辗转反侧。
星光斗移,流星似箭,岁月蹉跎;不知不觉昏昏睡去!
槐江突然睁开眼,“糟了!”
他极力钻出帐篷,向外望去;那只小雪豹侧躺于地,“是死了吧!”
槐江慢慢地靠近,那雪豹蹭地起身,狂吼几声,又停了下来!
槐江大笑着,“还活着!”
他从薄雪堆里撮一把雪渣,辍洗着干巴的脸;捡了一些干柴,添满火篝;取了肉,烤着火。
小雪豹辍蹭着草坪,黑锈的捕兽器连着铁链,掇翻着草丛。
槐江慢慢地接近它,手里紧握着捕猎钳,“小东西,别怕,我来取下铁枷。”
雪豹兽见槐江靠近,匍匐在地;发出“嘶嘶”的警惕声。
“看来,时机未到!”
这一来一去,过了数日。
那一日清晨醒来;只听得雪豹嘶吼,惊醒了梦中人!
槐江的行囊不见了;他举棋恍惚,四下寻找。
“小东西,见过我的行囊吗?”
小雪豹冲着山崖直唤,那双暴睛直望山角;槐江仔细观察雪地上的行迹,似人非人的脚印。
“四爪,大脚趾,一深一浅的脚印,有点跛。”
槐江往山崖处追踪,寻着脚印散落下荧光棒、钩索枪,微缩激光枪和固态瓶装水。
槐江边走边拾,走到山角时;半崖处有啼叫声,“原来是一群白狷。”
白狷似猿似猴,脾气古怪;在半山崖横树上,举起行囊,跳舞炫耀着它的战利品!
槐江更是谨慎,取一些石块,远远地抛去;吸引白狷的注意力。
这群白狷奔奔跳跳,怎么也不肯下来。
槐江拿出钩索枪射进山崖间,攀登而上;跳到横树上,那白狷动作急猝,跳到另一棵横对上,一群白狷跳到槐江背上,拿着枝条猛抽打着他。
槐江“哎呀”喊痛,差点滑下绳索;从腰间取出激光枪,射在横树上,火光燃燃。
一群白狷见状惊慌逃窜;他追着那只手拿行囊的白狷,翻起山崖。
折腾了一天,白狷不慎滑下山涧,眼看着崖顶石落;槐江伸手去抓它,“把手伸过来。”
刹时,抱起白狷,行囊掉落山崖。
槐江放了白狷,“走吧!”白狷灰溜溜地跑了!
他心痛地望着行囊滑下的山谷,“作罢。”
槐江回到雪豹处,背着一头麂子,用刀片拨了皮,割下生肉,烤起火来!
又过了一日,槐江悄悄地靠近雪豹,见它瞳孔缩小,没有敌意;取下火架上的大块肉,扔了过去,雪豹大口大口地吃了过来。
槐江从身后取出捕兽钳,拉开了尖齿枷;小雪豹只舔着他的皲裂的双手,“别舔了,好痒。”
小雪豹一瘸一拐,原地匍匐;槐江喃喃自语,“受伤了,我去找找草药。”
槐江到山溪沟处找了些草药,放入嘴中咀嚼着;嚼烂如泥,包扎雪豹的后腿;细毛缝处,血渍风干,伤口略深!
槐江打发着小雪豹,“快走吧!去找你的妈妈吧!”
小雪豹不敢走,守在他身旁。
槐江取了水浇灭了火篝,收了魔方帐篷;用碎片条札着急用品,一路北行。
槐江每走一步,小雪豹追一步;槐江回顾头,直喊道:“快回去吧!别再跟着我这个流浪汉了!”
小雪豹不依不侥,紧紧地跟着槐江。
槐江捡起地上的小石块,扔向雪豹,“快走啊,不要跟着我!”
一不小心,槐江从滑倒在地;小雪豹娇嘀嘀地发出声音,冲到槐江怀中,舔着他的脸,黏糊糊的稠涎,粘满全身。
槐江开怀畅笑,“好吧!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
行不多远,那只白狷挡在他们的去路,手上捧着跌落山崖的行囊。
槐江取过行囊,“好样的!”
白狷唧唧叫唤着,指着前方的路。
槐江整理行囊,抓起白狷,放入背肩,“走,我们去看看。”
依着白狷所指的方向,槐江看得真切,“这是山谷。”
山谷口到处是野人的尸体,谷口腐烂尸干的雪豹兽群,困死在木尖梢的陷阱中。
“不平静的世界!”
小雪豹跌跌撞撞,嘶吼起来;舔了舔被尖刺刺穿的母雪豹。
“我知道了,这是你的妈妈!”
肩膀上的白狷,又唧唧地叫唤着,山谷浓雾密布;电闪雷鸣。
槐江摇了摇头,“磁力场狭谷。”
白狷指着另一条路,槐江披开荆棘的山路,小雪豹尾随其后。
到达山顶,望山下狭谷望去;朦胧的磁力场中隐隐约约瞧见,那是古代遗址,六角棱镜巨炮头,折成两截,横躺地上;尖塔建筑,残破不堪!
浓烟的深处,有一道圆环磁光,那磁光还发出吱吱地声音;仿佛这是恶魔残喘的地狱之门!
“严重的辐射区;污染的大地!”
槐江看了看身旁的雪豹,还有肩上的白狷,“我们走吧!”
顺着斑驳的碎石山路,纵深北上。
过了狭谷区,那片森林,赫然显于目;绿意葱葱,枝繁叶茂,奇奇怪怪的动物,嬉戏游离其间,胜似另一番天地!
槐江大笑道:“我终于找到了新的世界!”
槐江抱起雪豹和白狷,“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儿。”
他瘫倒于地,仰望长空,唏嘘长叹;远离繁华后,追梦人找到了“伊甸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