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王世充登基之前的唐武德二年正月,东都马军总管独孤武都,因不满王世充所作所为,就与堂弟、司隶大夫独孤机、虞部郎杨恭慎、步兵总管崔孝仁、李俭等人密谋,欲里应外合迎接唐军入城,不料事情败露,所有参与密谋者均被王世充所杀。
原瓦岗名将秦叔宝、程知节,在李密兵败投诚东都后,成为王世充手下最勇猛的战将。在为世充卖命过程中,他们逐渐认清其虚伪、奸诈的本性,遂于世充登基之前,就在与唐军交锋的战场上,决然投向李唐。
程知节对秦叔宝说:“我观郑王器度浅狭,而多妄语,好为咒誓,像个老巫婆,岂是拨乱反正之主?”
秦叔宝也道:“听闻唐主的二公子秦王世民,年轻有为,礼贤下士,去年领兵击败强敌薛秦。我们不如去投唐吧!”
二人商议已定,便乘一次出征之机,事先将家眷安排出城。行军之际,突然带亲信数十骑,脱离大队,然后下马对世充遥拜道:“我等蒙公殊遇,本欲报答,但公性猜贰,旁多煽惑,我等恐日久遭受不测。此地非我等托身之所,今谨奉辞!愿公从此亲君子,远小人,多多珍重!”
言罢飞身上马,带领数十骑绝尘而去。
王世充士气大沮!部下畏惧秦、程二人乃当世名将,竟不敢追击。
秦、程二人领数十骑亲兵投至唐新安,驻守新安的唐将任瑰连忙禀报秦王,秦王久闻二人勇名,大喜过望!立即上奏父皇拜秦叔宝为马军总管,程知节为左三统军。
王世充手下另两名将军李君羡、田留安见之,也如法炮制,乘机在战场上脱离郑军投向唐军,秦王任李君羡为宿卫,田留安为右四统军。
王世充因四将投唐,对武将监视愈严。所有将官,除亲兵卫队外,征战归来,一律将部队交还。行军之时,重新调拨,使平时兵不随将,将不带兵。诸将愈不自安。
裴行俨更是受不了这种窝囊气!对父亲裴仁基道:“王世充这种人,岂能成大事?不如趁其帝位未稳时除之,迎皇泰帝复位。”
仁基也正有此意,答道:“只恐行事不密,反受其害。”
行俨少年意气,慨然道:“孩儿只要一条枪,一匹马,取王世充首级如探囊取物,何况还有诸多亲兵家将!”
仁基道:“城中王世充心腹太多,难免泄露;且不便厮杀,不如趁其行军阅兵时击杀。众将人人自危,到时必不助他。”
行俨道:“这种事情,说干就干!拖延不决,反遭其乱。”
仁基道:“虽不能拖延太久,却也不能操之过急,待我联络几个志同道合者,比如罗士信,此人骁勇绝伦,如若加入,必大有裨益。”
行俨原在瓦岗魏营时与罗士信齐名,二人为瓦岗最年轻的骁将,而罗士信名声更在行俨之上,行俨颇不服气,此时听父亲言,不以为然道:“约别人可以,罗士信万不可约!王世充待其甚厚,我看他一颗心都交给郑君了。”
仁基道:“我看罗士信不象是那种人,他可能是故意先稳住郑君,再寻机脱离。”
行俨只是不放心士信,仁基只得依他,不去约士信。
经过一段时间密谋,裴仁基约了尚书左丞宇文儒童、尚食直长陈谦、秘书丞崔德本等人,准备在王世充出兵检阅时刺杀他,让皇泰帝复位。
岂料裴仁基联络之张童仁,将此事密报段达。段达立即向王世充告密。王世充听说罗士信没有参与密谋,放心道:“罗士信未曾与谋,朕无忧矣!”
他决定先发制人,当晚召罗士信入宫,旋即调羽林军包围裴府。
裴氏父子见事情败露,奋起抵抗,终因寡不敌众,双双被杀。
王世充杀戮所有起事官兵,并夷其三族。东都洛阳再一次淹没于血泊之中。
裴仁基身后,幸有一遗腹子裴行俭,母子逃出生天,唐高宗年间,行俭成一代名将,几次率军大破突厥,立下赫赫战功,威震天下。
罗士信闻裴氏父子谋刺王世充事败被杀,十分痛心!对妻子徐世珍叹道:“裴老将军一世英雄,行俨少年豪侠,如此枉死,诚为可惜!若来约我,或许事情不会如此失利。”
世珍叮嘱士信道:“今秦、程逃亡,裴氏父子谋刺郑君失败,郑君必疑忌更重!将军要格外谨慎小心了!”
王世充觉得裴仁基等以拥立皇泰帝杨侗为号召,留着皇泰帝终是祸患,便一不做,二不休,令其兄王世恽带人鸩杀杨侗。
杨侗听说城内血案,心中不好受,正焚香礼佛,为逝者祷告,见世恽带人闯入,宣布处死他的命令,杨侗平静地说:“请转告太尉,去年七月誓言,今年四月受禅时承诺,天下共知。我今只求为一凡夫俗子,并不望复位。太尉为何有违誓约?”他仍只认世充是“太尉”。
世恽不应。
杨侗又道:“既是如此,请让我和太后诀别!”
世恽亦不允。
杨侗见生已无望,转身朝佛像拜了几拜道:“愿来世为人,生生勿生帝王家也!”
他含泪接过毒酒,一饮而尽。
世恽在旁等候一会,见杨侗在地上挣扎,总不咽气,不耐烦再等,便下令左右用布帛勒死杨侗。
裴仁基父子与杨侗被杀,人心更冷。不少没有后顾之忧的将领纷纷寻机逃亡,西去新安或东投黎阳。一些将领纷纷将家属往城外遣送。甚至有逃跑将领“劫持”走另一些将领眷属的。当然,实际上这种“劫持”是被暗中串通授意的。
王世充急了!颁下诏令,要所有高级将领,无论婚否,一律娶一名王氏女为正妻,以拴住众将。
司徒段达献策道:“罗士信骁勇绝伦!李密破宇文化及,颇赖其力;与我军拒战,亦勇冠三军。李密败亡,他以千余人拒守龙门,攻之月余不克,实是将才!陛下当结为腹心,赐婚尚公主,再令其领兵袭杀唐兵将,绝其后路,不愁他不效死力。”
段达乃王氏死党,助其登位有功,并先后告发元文都与裴氏父子反叛,故此甚得世充信用。
王世充便下诏,命罗士信限期休妻,赐婚尚如花公主。
罗士信大惊!又无法在朝堂上拒绝,回府后急找妻子徐世珍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