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振煜走进来,神司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小夙。
小夙微微点头,恭敬地朝他行了礼,转身关上房门离开。
神司准备从床上下来,朦振煜连忙扶着她道:“你现在身体虚弱,正需要休息,行礼就免了。”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说:“你放心,我会替你隐瞒此事,你可以安心生下这个孩子,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神司想了一会,点点头。
“只要你答应和我成亲,我自会承认你腹中的孩子,给你名分。”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既然你将会成为我的妻子,但我们之间并无夫妻之实,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
神司别无选择,也知道朦振煜一直爱慕的是月神,奈何这只是一场单相思,“好,我答应!”
心影镜的光芒消失了,清越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朦娘,“我就是那个孩子?”关于她亲生父亲的谜底终于揭晓。
朦娘点点头,歉疚地握紧她的双手,“这么多年,把你一个人留在天界,肯定吃了不少苦,对不起,公主。”
“姥姥,我好想你。”清越抱住朦娘,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
“傻孩子,姥姥也很想你啊……”朦娘终于等到这一刻,她慈爱的言语中满含温柔,清越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
良久,朦娘抚上她眉间的印记,“在你两岁时,我就发现你对世间生物的灵性异于常人,我那时就曾怀疑你的身份,但少主对此守口如瓶,我也不便继续调查下去。在山庄被毁之前,少主不惜舍弃性命也要保护你和月神的女儿,他对你的疼爱远胜于他人。清越,你并不孤独。”
“姥姥,是不是因为我,我娘才会选择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之前的那些记忆让她知道朦振煜爱上的是月神。
朦娘连连摇头,“不,这一切都是我害了他们。当年我明知少主爱慕着上皇帝尊的女儿月神,也深知圣女心有所属,是我一己私心害他们如此。”
数百万年前,朦娘与上皇帝尊夫妇交情颇深,她和月神的母亲雨罗情同姐妹。她们二人皆是超凡脱俗、冰清玉洁,奈何上皇帝尊更加倾心雨罗。朦娘得知他们将要成婚的消息后,怒气前往九重天质问帝尊,两人争执不休时,帝尊失手将朦娘推下九重天。
此后朦娘便被寒气所伤,孤身一人来到朦岄山庄调养身体。一百年后,一位云游的仙人被朦娘的美貌吸引,便娶她为妻,他们夫妻二人选中这片山脉开疆扩土,吸纳更多云游散仙在此定居修炼,经过五千年的精心栽培,朦岄山庄成为跻身于天界六大家族前三位。
为了提高朦岄山庄的地位,庄主便与上皇帝尊交好,同时上皇帝尊为了弥补当年对朦娘的亏欠,也刻意在六大家族内彰显朦岄山庄的地位。表面上看来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未来发展,暗中却是朦娘深谋远虑的算计。
原来朦娘自从摔下九重天时,便对上皇帝尊因爱生恨,她与仙人成婚便是计划的第一步。在山庄突飞猛进的数年里,她收养两个凡人孩子,他们便是神司和朦振煜。在他们小时候,朦娘便给他们分别服下不同的药物。
凡人血统最为混杂,极易容纳不同种族的血脉。神司与朦振煜从小便接受洗脉,他们能够接受不同种族的血脉在体内融合。朦娘偷偷将上皇族人的血脉精华制成丹药让他们服下,一切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进行着。两个受害者毫无察觉的慢慢长大,只要朦娘不说出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的计划。
这两个孩子到十五岁那年,朦岄山庄庄主不幸身染恶疾去世,朦振煜继承庄主之位,这一切也在朦娘的计划内。她最后的计划就是让神司和朦振煜成亲,生下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朦娘计划的最终目的。
融合世间最强血脉的孩子将是整个三界的强者,她终于快要实现将上皇族踩在脚底下的愿望。
奈何天不遂人愿,在得知神司和朦振煜分别心有所属的消息后,她便惶恐万分,私下与同样具有野心的天启合作,让天启帮助她铲除神司的意中人——朝嵘沣。她又让天启离间月神与朦振煜之间的感情,最终月神对朦振煜心灰意冷,另觅佳人。
满心欢喜的等着神司的孩子出生,朦娘身为孩子的姥姥倾尽全部心血培养清越。就在清越两岁时,她才发现端倪,这个孩子根本没有上皇族的任何特征。那个时候她心灰意冷,仿佛整个世界背叛了她。
无数个夜里想要抹杀这个稚嫩的幼童却是无法下手,没想到包藏祸心的天启竟然背叛了她。在整个山庄被毒气笼罩,花草树木尽数枯萎时,她才明白自己的复仇计划是多么可笑。
天启见她并不是真心合作,便暗中将她打伤。看着清越纯洁的目光,她悔恨不已。她与天启做了交易,只要她将上皇族血脉秘术传授与他,天启便答应抚养清越长大。
带着悔恨与愧疚,她救下最后一批逃亡的族人将他们带到这片天界无法踏足的炼狱之地生活。
清越难以接受朦娘这番话,她呆呆地注视着早已满头银发的姥姥。
“清越,对不起!是我害了他们,害了整个朦岄山庄,毁了整个……”朦娘自责不已,只听见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的耳畔想起。
“姥姥,你为何让我活下来?”
“清越,对不起,姥姥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带领族人回到故居,为此姥姥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朦娘带她来到族人的聚居地,沐涵被朦岄族的小孩团团围住,他们对这个蓝色眼睛的外族人充满好奇。
“清越,你来了,这群小孩好奇心简直太强,他们缠着我讲外面的事情。”沐涵感慨道,眼中却无半点不耐烦。
清越蹲下身子,这些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眼里充满对外界新鲜事物的渴求,“你们不要吵闹,一个一个来。”她屈膝而坐,将一个五岁的男孩抱在怀里,给他们讲述外面五彩缤纷的世界。
不一会儿,族人听说有外人到来便纷纷聚集到这里,朦娘被清越搀扶着走出房间,她用手里的棍子敲击地面,清清嗓子说:“各位族人,从今以后我们有了新的领袖,她就是我孙女―——清越,以后她将带领你们回到故土,重建朦岄山庄!”
台下的族人议论纷纷,有的老人已经涕泗横流,“三百万年过去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公主大人,请带我们回去重建家园!”族人纷纷朝她跪拜,呐喊声此起彼伏,激荡人心。
朦娘激动地握住她手,热泪盈眶看向受到族人膜拜的孙女,“清越,往后你就要负起肩上的责任,重振朦岄山庄,少主和圣女也能在九泉之下瞑目。”
清越抬头看向周围无数双期许的眼睛,点点头,“姥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好……永远不要忘记你的使命。”朦娘欣慰地看着她,右手轻扶上她的额头。
清越立刻感到一股清凉感从额头直入肺腑,原来朦娘是想把她毕生的灵力传给自己。她惊慌失措地喊道:“姥姥,不要……”
“清越,记住你的使命!”朦娘目光涣散,勉强支撑的身体犹如坍塌的高楼轰然倒下,她瘫软在清越怀中。
“姥姥,为什么我刚见到你就要承受离别的痛苦?”清越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朦娘使出最后的力气,不舍地看向早已哭成泪人的孙女,“清越,不要哭,姥姥一直会在你身边陪着你。”她微笑着留下最后一滴眼泪后缓缓闭上眼睛。
沐涵急忙从人群里跑上来,蹲在她身边检查朦娘的身体,清越无助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有办法救治姥姥。
族人纷纷露出悲戚的表情,齐刷刷地跪下,口中默念祈祷颂词。
“我先封住她的魂魄和肉身,说不定阎兄会有办法。”沐涵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一股白色的烟雾被玉佩吸收进去,朦娘的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冷。他又拿出一个小瓷瓶,施法将朦娘的身体放进去。
她擦干眼泪对沐涵说:“沐涵,为了姥姥的夙愿和族人的希望,我必须留下来。”
“我明白,你就放心吧。”
沐涵把那个残缺的海龟壳交给她后转身离开,清越目送他消失在视野尽头,然后神情严肃地扫视族人一番,“从今以后,我——清越将是你们新的领袖,与朦岄族生死与共,永不背弃誓言。”
话音未落,岄指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突然从里面飞出一颗透明的水晶珠子,这颗珠子径直飞入她的眉间,消失无踪,她却未感觉到任何不适。
之后,她按照朦娘的叮嘱,找到那些幸存下来的朦岄族的侍卫。他们大多早已双鬓斑白,年事已高,行动不便。
“公主,臣愿意誓死效忠于朦岄一族,愿为公主鞍前马后、肝脑涂地!”一位领头的侍卫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
清越急忙搀扶住他,连连摆手,“各位前辈,你们的心意我已明了,如今天启已经掌握整个天界,想要为族人报仇短时间内还无法完成,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