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哪一样?”
这话听着倒是新鲜,平安也不生气,不禁来了兴趣,伸长了耳朵仔细听他接下来的话。
“崔夫人的自由,崔小公子的舌头,还有你们两个的命!”
话音刚落,那白骅便如同一只雄鹰一般,纵身跃起,手指微张,直取马车上两人的咽喉!
钳制住平安的婢女还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人已经脱离了两人的控制,只见咔嚓一声,白骅整个人便落到了一旁,两条胳膊被卸了下来,软软地垂在两侧,豆大的汗从额头冒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
“妙极,妙极。”
平安回过身,拍手而笑:“现在阁下没有了手,可怎么还能借到这些东西呢?”
裴淑清洋洋得意,抱着烛生飘下了马车。
平安这小子果然是块好料子,不过短短数日,便将她教的武功练得娴熟精妙。
裴淑清动作很快,素手轻轻一扬,一排飞刀直冲白骅面门而去,但可惜的是,白骅武功不太好,但是轻功还不错,虽然胳膊被卸了,但是腿却没有,双足一蹬,人就弹出了几丈之外。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那女子也不恼怒,淡定地伸出手,轻轻一按,便将丈夫的胳膊给接了回去。
只见她腰肢细软,走起路来如同春风中轻轻摆动的杨柳枝,柔软而风流,要是换成别的女子这样走路,恐怕难免落些个风尘姿态,但偏偏,落在她的身上,就有了一股出尘的味道。
不可亵渎。
平安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洪芍的声音很动听,符合一个美丽女人该有的样子,只听她柔声道:“想必先生应该已经猜到我们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我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众人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因为,传闻中,白骅自然是青年才骏,英武非凡。
摇头是因为,眼前这人实在有些不济,与传闻中一比,简直判若两人。
对方也不恼怒,脸上笑容更甚:“他是个天才,文武双全,放眼整个江湖,能与之比肩的男人少之又少。”
都说情人眼中出西施,这话放在女人身上也是一样,但是一般的女人就算再崇拜一个男人,也很少会这样大大咧咧地同别人说,但是她不但说了,而且一点都不脸红,美丽的眼睛里,都是对丈夫的爱慕与尊敬。
平安还未娶妻,但却忍不住羡慕,能够娶到这样一个女人,真是好福气。
哪怕是个菜鸡,在她眼中,都是天下第一的存在。
这样厚脸皮的说瞎话,确实令人佩服。
洪芍接着说道:“像他这样的人,两位当然不会跟他动手。”
“可是,我们已经交过手,而且,他输了。”
这个时候,耿直的王汉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洪芍用手帕轻轻在自己那光洁漂亮的鼻子旁边按了按,淡淡的香味顺着她的动作飘了过来:“因为他不但家世显赫,自己又那么了不起,两位跟他动手,岂不是自取其辱,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自然谁也没有看见。”
这下,不止是王汉,连看热闹的烛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掩耳盗铃这个词是为两人合身打造的吧。
裴淑清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大概也是觉得对方太过自负,但是她的身份已经被人认了出来,崔夫人从来不说粗话,所以她决定将这个机会留给别人。
平安脾气不算暴躁,但舌头却不肯饶人,看了一眼两人,忽然笑了:“你这位文武双全,举世无双的丈夫是不是个哑巴?”
洪芍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平安等的就是这句话,毫不留情地爆了粗口:“既然不是哑巴,那这些话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说?就算他是个哑巴,屁眼总是有的,这些屁为什么他自己不来放?”
洪芍一听,脸色瞬间就变了,在燕北的时候,可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烛生虽然不太了解平安这个人,但却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真生气了。
当一个男人生气的时候,自己一个小孩,能做的就是尽量躲远些,不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
听说白家求亲的时候,送了这对夫妇一对怪剑,见识过的人几乎都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这对怪剑到底怪在哪里,今天正好见识见识,等将来有机会,在和别人吹牛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吹嘘一番。
平安手中的刀速度很快,但显然,那对夫妇的速度也不慢,母子俩拉着蠢蠢欲动的王汉远远站着,看着三人打成一团。
这的确是对怪剑,夫妇两人各执一剑,配合着对方的动作招式,这两把剑就如同活了一般,灵活至极。
现烛生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两把剑还是几把剑了,只见剑化成了满天星雨,带着诡异的蓝光,纷纷击向对方身上的要害。
就算平安会飞,只怕也躲不过这样的招式,只见他身子一转,一道寒光飞出,快的只剩下残影,勉强护住了自己,只听到当的一响,那些剑收了影子,直勾勾地刺向他露在外头的脖子,一前一后,发誓要将他的脖子刺出个血窟窿来!
裴淑清原本不想管闲事,但一想到如果这男人要是死了,只怕他的恩情就要欠到下辈子,下辈子她还是比较想当个官太太,只能叹息一声冲上去将人拉了出来!
变故来的太快,夫妇两人根本来不及收招,两柄剑剑尖失去了阻力,猛然碰上,洪芍是个女子,力气上吃了大亏,对方的剑劈歪了半寸,在她那纤细的胳膊上狠狠划了一道,痛得她忍不住尖叫一声。
平安眼尖,那道伤口深可见骨,估计没三五个月,这位高傲的白夫人怕是无法动武了。
白骅抱住自己受伤的妻子,一脸心疼,也顾不上找他们算账,直接抱着人冲进了树林里头。
平安和裴淑清没有去追,只是在心里默默倒数,看数到第几的时候,他们会被扔出来!
但奇怪的是,林子里头的琴声停了下来,过了很久很久,里头都没有动静传来。
站在林子外头的两人忍不住面面相觑,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奇怪的神色。
琴声为什么会停?
那对夫妇为什么没有被扔出来?
这些事无论是谁都一定很想知道,在场的所有人也不例外。
所以他们没有走,而是停在原地,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他们等了很久,终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落叶轻微的沙沙声,一个俏丽的女子出现在两人眼前。
来人很有礼貌,说话也很温柔,礼仪周全地请他们跟着自己进来。
显然,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也许前面正有一场鸿门宴在等着他们。
平安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但裴淑清不是。
只是,虽然不喜欢冒险,但是想想眼前这位神秘人来头不小,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林子很普通,但是谁能想到,在林子的里头,居然藏了这样一处好地方。
从前只在说书先生口中听说过酒池肉林,但眼前这一切,又岂是这四个字能够形容的?
从进门到现在,三人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满屋子都是美酒以及各种珍馐的香味,那些美酒被源源不断地注入到眼前的池中,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白玉墙壁将池子隔开,总共六个大池子装着世上最醇,最美的酒,美人们以各种姿势靠在池子旁,不用自己动手,就有人将美酒珍馐送入口中,好不快活!
这里真是男人的天堂!
平安虽然是个穷鬼,但是并不影响他对于美酒美人的热衷。
但凡是个男人,几乎都没有办法义正言辞地说自己对这些没有兴趣。
烛生的眼睛被母亲下意识的蒙住,但透过缝隙还是能够看到里头的光景。
甚至,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烛生伸出手,随手拿了几块宝石放在手中掂量。
摸着手中沉甸甸的宝石,烛生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家里来了客人,主人自然是要出来招待一二的,这里的主人不仅财大气粗,连人也生的俊俏,哪怕屋子里头已经有了不少美人,但是和他一比,简直就是白云和泥土的差别。
男生女相而不娘,阴柔而不阴郁,说得便是这样的人才。
裴淑清眯着眼睛,脸上忽然如同炸开了色彩的染坊一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微笑。
“在下夏侯璋,是快活林的主人,恭候诸位大驾,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