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烟病了后,院子再难听见欢声笑语。这日,姜凉夏静静坐在秋千架上,头靠在藤绳处,辛采雪在屋子里看着楚流烟。
门外传来一声:“走开,走开,别过来,别过来……”
姜凉夏和辛采雪跑出去,瞧见一男子被一堆人追着打,只见那人扑倒在雪地,惯性扬起的脚踢翻厚重的积雪,那一堆人围上去,使劲踢打着,那人吐得鲜血直溅在积雪上,叫喊声逐渐减弱,辛采雪和姜凉夏连忙跑出去喊着:“别打了别打了。”辛采雪冲上前去一个一个推开那群人,却被推倒在地,重重摔下。
其中一个人说道:“小丫头,你们赶紧滚开,别碍事儿。”
姜凉夏鼓足勇气:“你们已经快把他打死了……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要如此大动干戈……”
那人凶狠狠呵斥道:“这干你什么事?滚开,小丫头片子。”
姜凉夏心里直发怵,嘴上硬着道:“如果……如果你们真把人打死了……那他……他会变成……变成冤魂来找你们索命的。”
他们停止了踢打。辛采雪就着雪爬过去,想要扶起他,他伤得太重实在起不来,两人四目相对,周围是纷飞的大雪,他用力睁开眼看着辛采雪。
他们的大哥呵斥道:“给我继续打,小丫头,你在这里吓唬谁呢?赶紧走开,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不想伤及无辜,识相的赶紧给我滚……”
辛采雪本能地抱住他,不论那些人如何踢打。
姜凉夏灵机一动:“真的,你们没有到过这里吧,这里是鬼魂专门游荡的地方,只要……来到这里的人就会被鬼魂记住,……他们的怨气……很重的,晚上他们就等着出去找人索命呢。”
那些人环顾四周,惊慌失措。
姜凉夏一本正经吓唬道:“赶紧走吧,这里真的很危险的,有的鬼没有头,有的没有手,专门找别人索命索头…索腿…索他们没有的,真的吓死人了。”
他们的头头也略微有些慌,大声道:“淡定,大家保持淡定,小丫头,你说这里有鬼,那你怎么没事?”
“我当然没事了,我就是鬼魂抚养长大的,我认识他们。我还可以帮你们说说好话,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在这里待得越久,就会被更多的鬼魂记住的。”
“大哥,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我看这里怨气重得很。”
“大哥,走吧,走吧,这小子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走吧,走吧,大哥。”
“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两个怂包的样儿,不就是鬼嘛。” 忽然话锋一转道:“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那群人一溜烟跑了,还不忘跟姜凉夏说:“姑娘,麻烦你们帮我说说好话。”
“好的好的,别怕,我会帮你们说好话的。”
待到他们跑开,姜凉夏急忙帮着辛采雪扶他。
辛采雪一碰到那人,那人急忙避开:“走开,走开……”
她解释道:“别怕,我们刚才是吓唬他们的,这里来的人很少,所以凉夏吓住他们了。”
那人缩着脑袋,手胡乱挥舞着,挥开辛采雪靠近的手:“别碰我,别碰我……鬼……鬼……”
“没有鬼,是吓他们的……”
姜凉夏不耐烦道:“你伤得很严重,我们得赶紧给你上药,别磨磨唧唧的……。”
本来楚流烟受伤后,她做什么都没有心情,也变得烦躁,这人刚巧碰在她们家门口,又想着楚流烟积福,才出手的。
“哎,别晕啊,别晕啊……”
两人扶起他半托半架到床上,姜凉夏道:“雪姐姐,快帮我把药箱拿来一下。”
“好”,辛采雪慌慌忙忙拿来药箱。
“你先出去吧,雪姐姐,我给他上药。”
“好”辛采雪走出去关好门。
姜凉夏第一次给人上药,还是一位男子,多少有些紧张,待辛采雪出去,闭闭眼心一横,扒开他的衣服,细心处理伤口,上药,上完后盖上被子,关上门,出去了。”
多日的悉心照料,已经好很多了,但他一直不曾开口说话。
房内传来一声东西掉落的声音,姜凉夏走进房门:“你醒了?”那人点点头,姜凉夏去捡掉在地上的花瓶碎片,以及散落的花,不小心被割了,渗出血稍微“嗯哼一声”。
他坐起来伸出手抱拳:“方小舟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姜凉夏带点调侃又有些冷淡:“你还可以说话啊,我还以为被打成哑巴了呢。不用客气,顺手罢了。”
方小舟一脸书生气,书生话语,不急不躁地说:“姑娘愁容满面,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凉夏一脸冷淡:“不干你的事。”
方小舟不气不恼:“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若能为姑娘排忧解难,那再好不过了。”
“不用报恩,你这几日好得差不多了,等会儿喝了药就走吧。”姜凉夏提不起半分兴趣,只想着快点救楚姐姐。
他略作羞涩问:“姑娘,有件事得问你一下,我的衣服……”
姜凉夏恍然,忘记这茬了,“噢,你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这一套虽然不那么好看也不那么合身,但只有这个将就穿了,其它都是女装。”
方小舟难为情地吞吞吐吐说着,“可是姑娘,你……我……”
凉夏一脸嫌弃:“你难道要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一个男子,又怕鬼又这样不亲那样不亲的,你有什么可看的。”
方小舟心放下一些,羞涩笑笑:“姑娘如此豪放,是在下没有想到的。”
姜凉夏给他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方小舟笑嘻嘻道:“我还想问姑娘一件事,姑娘可见到我的那本医书了?”
凉夏不耐烦地回答:“没有。”
“那怎么办,我那本医术可是毕生所学,里面记载了很多用医制药之法,难道丢了吗?不要啊,姑娘当真没看到吗?”
姜凉夏有些气恼:“难道你怀疑我偷了你的医书不成?”
“那倒不是,姑娘误会在下了,在下只是感到惋惜。”
姜凉夏打量着方小舟,“你……会医术?”
方小舟依旧书生语气跟姜凉夏说着:“略通略通……不才不才。”
姜凉夏听他说话累得慌没有好脸色地问:“略通是多通?不才是多不才?”
方小舟不紧不慢说道:“基本的医理常识还是知道的,此外,一些奇怪的症状也略有研究。”
姜凉夏迟钝一会儿,又觉得有些不太好,人家又没有干什么,对人家这么凶恶不耐烦干嘛,叹口气道:“噢噢,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心情不好,说话淡薄了一些。”
方小舟微微一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姑娘既能舍命相救,在下就知道姑娘是个心肠软的人。”
虽如此,凉夏还是觉得他太啰嗦,说着:“药该好了,我去端药。”
他答道:“多谢姑娘的悉心照顾,在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最后一次,喝了就赶紧走吧。”
……
“方小舟……方小舟……方小舟……”姜凉夏端药进来却不见方小舟,有些慌张地喊着。
辛采雪听见姜凉夏的呼声,跑过来问:“怎么了?凉夏。”
“雪姐姐,方小舟不见了。”
辛采雪到院子里去寻找,姜凉夏在走廊,见楚流烟房门大开,只觉不好,奋力跑去,只见方小舟坐在楚流烟身旁,为她施着针。
姜凉夏大喊一声:“住手!”冲上前到楚流烟身旁制止方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