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夙,我……”
从秘境出来后,谢浅便打算和夜夙分道扬镳,可在谢浅还没想好说辞的时候,夜夙就先发制人的回了一句:“不同意。”
谢浅凝眸,“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夜夙淡淡道:“走吧。”
“去哪?”
“苏溪亭。”
“夜夙……”谢浅知道夜夙可能猜到了他的想法,索性直言道:“我有重要的事必须现在去做,既然你伤势已经无碍,我也该走了。”
无人回应,谢浅垂眸了半刻,打算拱手作别,夜夙却又开口了,
“我给过你机会的。”
他说的没头没脑,但谢浅一下就猜到,他说的是那日在病中所言,谢浅叹了叹,“夜夙,你知道我不是良吉,有些事,我必须去做,否则……”
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后面的话谢浅没说,好在夜夙也没问,只是望着他,问道:“你打算如何?”
“这些事与你无关,”谢浅苦笑:“而且,像我这样的人,你还是离远些的好,告辞。”
远处的花海还在,来时谢浅为被那片宁静的色彩倾慕不已,此时,却徒生了几分寂寥。
就这样走了不知多少步,谢浅以为,他与夜夙依旧会如前世一样,无声分别,再不会相见,夜夙的声音却随着阵阵涌动的花香自背后袭来,
“你就真的相信吗?”
谢浅的步子不由顿住,单薄的身子缓缓转向身后,“你说什么?”
……
天道好轮回,谢浅又一次被提着衣领拎进了苏溪亭。
这种乾坤颠倒的感觉,另谢浅十分苦闷,却又大感无可奈何。他知道夜夙将他带回来定无恶意,却又猜不透他究竟要做什么。
那句没头没脑的问话,也最终以夜夙的沉默以及暴力而告终。
苏溪亭山顶广场上,数十名林家弟子围做一圈,个个神色焦急义愤,气氛显得十分消沉凝重。
“大师兄!”
人群中,不知谁率先喊了一声,众人先是一怔,然后纷纷顺声而望,一看之下,立刻沸腾了起来,迅疾飞奔着朝二人蜂拥了来。
谢浅扫了几眼,与他相熟的那几个,来了两个,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边走边激动道:“大师兄终于回来了。”“我就说大师兄不会有事。”“大师兄回来,看那些人还敢如此猖狂,”“……”
一片激愤中,谢浅却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心说:看来是出事了。
不过他并不想掺和,趁着人还没靠近,便先行闪开了。
谢浅站在一个角落,瞭望远处,正好可以看到苏溪亭后山,就这样望了片刻,他做了一个决定,他或许应该跟夜夙好好聊一聊了。
“大师兄,出事了!”
忽然身后传来林秋焦急的声音,“我们从苍南回来后,按大师兄交代,派人在宜良四周巡视,本来还好好的,可半月前,突然涌进来好多人,我察觉异常,便命师弟们留意观察,可还没等咱们的人动作,竟然就被这些人给盯上了。”
“他们说,南山那位回来了,由此说明当年大师兄根本没有把人挫骨扬灰。就要求师弟们将人带进来,师弟们自不会同意,就与他们产生了争执。恰巧这时又传言大师兄……遇害的消息,他们更是有恃无恐,就连蒋家家主也来了,说是要我们交出良小公子,否则就要我们血债血偿。我们说良小公子与大师兄在一起,他们不信,便大打了起来……”
说道此处,林秋突然语带梗咽,“我们敌不过,师弟们都受了伤,还有好几个师弟战死了,都是我没用。”
林秋颓然跪了下去:“大师兄,你罚我吧……,是我没有保护好师弟们……,害他们枉死。”
“不,是我,要不是为了救我,十七师兄也不会……”又一人也随之跪下。
“二师兄,都是因为我,若是我平时好好练功……”
……
见林秋领罚,众人也纷纷跪了下去。
谢浅不禁黯然,在这宜良,甚至整个玄古,他们都算是出列拔萃的精英,但,毕竟他们只是十几岁的孩子,也还需要人保护。
他酿下的恶果,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浅默然走了过去。
自从问月阁的事发生后,良吉的名声便在苏溪亭响了个彻底,虽说有的人还是嗤之以鼻,但心底却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他救了他们敬爱的大师兄。
然而,此时再见到谢浅,众人面上的神情却显得很是冷漠,甚至有人已经怒目而视。
谢浅没有理会,见夜夙仍然静默着,谢浅知道他应是不舍,他了解这个外面看似冰冷的人,在他心中那些孩子怕早就被他视作了亲人。
亲人离世,那种感觉谢浅深知,有多难接受。
越过夜夙,谢浅缓缓蹲下身,轻声道:“林原呢?”
提到林原,众人似乎猛然想起什么,林秋立即道:“良小公子,大师兄,七师弟去蒋家报仇了,九师弟留了消息也追去了,我们聚在这里正打算前去救人。”
“此事与你们无关,都起来吧。”
林秋的眼神又暗了下去,却不起身,眼中满是自责。
谢浅索性手一挥,将人都提了起来,然后对夜夙道:“走吧,再晚那小子小命可不保了。”
“你胡说什么,七师兄才不会有事!”一人愤然道。
林秋朝那弟子呵斥道:“十三,不许无理。”
谢浅眼神示意林秋,无事,又交代道:“都在家呆着,谁都不许下山。”
林秋看了眼夜夙,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听了谢浅的话,命众人在家等。
夜夙本打算让谢浅也留下,最后在谢浅的极力反对下,才总算妥协。
二人到蒋府时,发现诺大仙府外面竟无人把守,内里也探不到一点声响,谢浅猜测,多半是林原两人刚刚闯进去了,便也未多想,直接闪身掠了进去。
内里,仍旧无人,只有数道紧闭的门窗,夜夙一剑挥了过去,门窗应声碎裂,周遭仍旧寂静无声。
谢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照理二人闯进去后,蒋府应该乱做一团才是。可此时,诺大的蒋府竟空无一人,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夜夙就比谢浅简单的多,一道门无人,就砍一道。
就这样一道道砍了过去,直到第三进院落的门窗全部落地,终于有人闪了出来,同时伴随一声厉喝:“何人胆敢擅闯!”
来人紫色衣袍,身形略肥,四十岁上下,正是蒋鄂。
见到二人,蒋鄂的脸色明显一变,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微怒道:“夜宗主这是何意?”
说着眼珠一转,斜腻了谢浅一眼,双眸凌厉却未多言。
夜夙道:“人呢?”
蒋鄂冷哼道:“夜宗主可是想找我族中的弟子吗?”
这老狐狸,就知道他不会轻易交代,谢浅冷笑道:“怎么,几日不见,就老糊涂了,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记得了,如此看来,应该也不记得贵公子的下场了?”
“你,还敢再提,”闻言,蒋鄂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提剑便朝谢浅刺来,“今日,我就是不要这条老命,也定叫你给我儿偿命!”
谢浅就是要把他激怒,实在是因为今天的蒋鄂行为太过异常。既然猜不透,索性破坏,果然,一提到此事,他立即就按耐不住。
夜夙一剑将蒋鄂的剑劈开,剑尖指着跌坐在地上的人,哀声道:“我并非食言,而是有要事耽搁了,但你既然深之此中痛苦,竟还对弱小下毒手,实在枉为一宗之主。”
蒋鄂冷笑道:“弱小,那个妖孽对我儿下毒手之时,夜宗主是如何做的,你有何资格来评判老夫!”
说着,也不管眼前还有一柄剑指着,自顾自起身,闪身退到一边,目光如炬的看向谢浅,恶狠狠道:“今日,这个妖孽必须要死,夜宗主若是想管闲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此,谢浅心中一凛,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还来不及思讨,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星芒,刺的谢浅只好闭眼遮挡,就在这一瞬间,脚下突然升起一股异样之感。
再睁眼时,谢浅才幡然醒悟——他们,竟然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