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深夜,一行人穿梭在夜色之中,茂盛浓密的草木遮掩住他们的行踪。
往更深处走去,远远地能瞧见有火光,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接近火光处,只见七八个士兵躺在篝火边沉沉地睡去,而那群士兵身后便是被石头堆砌封住的一个山洞。
小元准备想再往前走些,结果被身边的阿三拦住,下一秒就听到有人大声呵斥道:“你们干什么!叫你们守着金矿不是要你们在这偷偷睡觉,要是出了事,看你们该如何向平阳王交代。”
听到呵斥声,众士兵纷纷起身,而呵斥声的主人和他的侍从携带着五六箱东西缓缓出现。
“还不来帮忙?”
几人赶紧上前帮忙搬箱子。
“齐大人,小人这不是前几日听说有人要深夜进山,于是就早早的派遣兄弟去守着,守了一天一夜,您放心,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为首的士兵谄媚的说道。
“呵!你这个蠢货倒也是办了件聪明事,好了,我为向平阳王大人说明此事,给你记上一功。”
“得勒,小人在此谢过齐大人了。”
“去,把这些东西搬进去。”
话音刚落,众人便搬起箱子往洞穴方向移动,而刚刚谄媚的士兵便走到一处被草木遮掩的地方,四处查看了一下便按下机关,洞穴旁边被遮掩的石门打开了,众人也顺势将箱子搬了进去。
小元顿时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于是赶紧和同行人离开。
回到客栈后的小元安排好了阿三以后便赶紧入宫。
见到宋钰以后,小元赶紧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地告诉了他,可宋钰居然一点都不惊讶,神色异常的冷静。
“想必陛下早就知道了吧!”
“我的确知道,平阳王是我名义上的舅舅,这些年我对他、对江府已经够好了,给他封王加爵,给他常人无法享受的荣华富贵,可他们还是像水蛭一样死死的吸我的血,还在自己的封地流通假币,垄断盐铁,赚取暴利。”说到这里宋钰的头疼又犯了,只能强撑着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疼痛。
小元习惯性走到宋钰身后为他按摩太阳穴,缓解疼痛。
“陛下,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陛下若是不能自己做好表率,又如何让天下人信服呢,若是陛下狠不下心来,小元愿为陛下分忧。”
宋钰看向小元,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倩影,一瞬间,宋钰误以为是她回来了,不过很快宋钰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爱妃所言甚是,我应当为天下人做好表率,是我太过心软了。”
翌日金銮殿中一位来自平阳王封地的百姓带着万人血书状告当朝皇帝的舅舅-平阳王涉嫌流通假币、垄断盐铁、欺压百姓,很快孙涛又将近几年平阳王封地的账本作为证物呈给宋钰。
果不其然,这封地每年上缴的银两多达万两,但上交京城的不过五分之一,可想而知这些年平阳王到底从中捞取多少油水。
“来人,将平阳王给朕带上来!”
江百景自知事情已经败露,便在朝堂上恳求道:“陛下,我可是你的亲舅舅啊!您不能杀我啊!”
“呵!你也知道你是朕的舅舅,那你还做得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可知私铸货币、流通假币乃是死罪!”
“陛下,我是有苦楚啊!我只不过想让江家过的好些,想必陛下也看不得母族穷酸没落吧!”
“所以这都是朕的过错,朕就应该放任你为祸百姓,成为宋国的蛀虫是吧!”
“江百景!朕的忍耐是有限的!这些年朕已经对江家够好了,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过去做的那些丑事吗!朕是念在江家对朕有生育之恩,所以才对你百般纵容,可你却一次次地挑战朕的底线!朕对你们太过失望!从今日起,无论是你还是江家,都和朕没有任何关系。”
见牵扯到江家,江百景赶紧磕头承认自己的罪行。
“陛下!都是我一人之错,和江家其余人没有半点关系,江家无错啊!陛下!”
“呵!”宋钰苦笑了一下,从始至终,他都不是江家人心中的江家人。
“君无戏言,江百景,你与其在这开脱江家,还到不如琢磨琢磨江家没了你,该如何在冀州继续作威作福、过着日食万钱的日子吧!”宋钰眼神冰冷的看向殿下的江百景。
江百景也没想到曾经自己不屑一顾的羸弱狼崽子,今日却狠狠地反咬了他一口,这一击几乎要了整个江家的命,看来他曾经还是小瞧他了,他原以为是不敢行动,没曾想竟是暗中窥视、伺机而动、致命一击。不过未到时机成熟之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平阳王怕不是在想着待今日离开之后,便暗中集结各方势力,招兵买马谋反,让你江氏坐上这巅峰龙椅。”
见宋钰竟猜测到自己的意图,但江百景还是强撑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朕今日召你进宫,就没打算让你活着从这宫门出去!所以收回那些心思吧!对了,朕还是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你在冀州暗中组织了一队军马,为首的是你的儿子江扈怀吧!”
听到这里,平阳王才撕破自己的伪装。
“你把怀儿如何了!”江百景气急败坏的喊道。
“平阳王别心急嘛!你的儿子可比你硬气多了,见事情败露,不想连累江家,自刎而亡了。”
听到噩耗,江百景原本跪着的双腿顿时无力,直接瘫软在地。
“怀儿可是你的堂弟!你这样罔顾情理,就不怕史官如何写你嘛!不怕后世的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若是清除宋国毒瘤、造福黎民百姓、开天下太平之世是朕的过错,那么朕甘愿被后世唾骂!”
宋钰意气风发的样子在江百景脑海中逐渐和另一个人的身影重合,而那个人就是宋钰的生父-愍帝宋光。
多年前他曾见过愍帝,他从他阿姐那里得知愍帝是因京城战乱逃亡而来的难民,虽有些狼狈但平常布衣根本遮掩不住他周身的气度,而且愍帝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极其有修养,根本不像是什么平常百姓。
果不其然后来他偶然得知愍帝是前朝皇帝,即使他知道阿姐此时已有孕,他依然将事情告诉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身居冀州知府自然不想与前朝余孽有任何牵扯,缉拿前朝皇帝那可是一等一的大功,说不定江家能因此爵位加身,但父亲为了他阿姐还是决定秘密地行动,只为拆散二人,并无缉拿之心。
但他怎么可能白白错过此等机会,他暗中派了人和他父亲带的人一起前往扬州,结果那群废物竟然错手杀了愍帝,最后连愍帝的尸体也被前朝余孽带走。
曾经,愍帝因他而死,而今日他的儿子死在愍帝儿子手中,这或是一报还一报,天命所为吧!
江百景深知自己在这场博弈中输了,原先的傲气顿时消散,颓废的重重磕下头。
“平阳王江百景,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