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杨枝说出了她母亲心里的话:“这么多肉,老汉儿咋个拿得动,不要把我老汉儿累着了。”
洪秀替她想了一个主意:“小王耍的好的那个建新哥,他有没得空哇?让他来开车来驮。”
洪秀嘴里的那个“建新哥”,是给杨枝和王海成两人牵线搭桥的人。此人最好管闲事,芝麻大点事就很兴头,哪里都喜欢横插一杠子。而且经常跟着海成来她家里,洪秀表面不说,心头却十分不喜。
杨枝摇头道:“哪个找他哟!”
洪秀笑道:“也是!要是找他帮忙,你这个肉怕是吃不全,少不得还要送他两块。”
“就是噻!而且哪里吃得全哟,他二姐五妹那里不给几块吗?”杨枝想了想,说:“妈你们先腌好给我晾起,回头我让王羽凡他大哥开车来驮。”
王海成的头婚很早,在十 八岁的时候就被大他两岁的前妻勾 引,生下两个儿子。
大儿子王元今年二十 八岁,娶了一个爱玩的女人,育有一子,只比他小兄弟王羽凡小一岁。
二儿子王度今年二十六岁,目前还没有谈朋友。
他这两个儿子跟海成一样,都是小学都没毕业,整天四五 不着六的。
王元一直在网上卖挖掘机和塔吊;王度送了一阵子外卖,最近又一直在跟着他的生母干活。
今年年初的时候,海成买了一辆小汽车。王元就开着四处呼朋引伴地招摇,海成气不过,到西疆之前就锁到了车库里。这次驮肉,这辆车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听女儿提到王元,洪秀就问起海成两个儿子的近况。
杨枝说道:“他们能干啥子哇?他大哥还是在网上卖挖掘机哒,今年好像卖了一台;他二哥还在他亲妈那边,没回来。”
李成贤虽然耳朵背,然而很多时候他又听得比哪个都要清楚,听了女儿这话,摇了摇头:“老大呀,你屋头这个事情,复杂得很呀。”
“哪有那么复杂嘛,老汉儿耶!你不要想那么多!”杨枝又有些头疼了,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李成贤和洪秀都不开腔了。
“他们是他们,跟我们有啥子相干嘛?!”杨枝又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是谁,“我们”又是谁。
李成贤和洪秀“嗯”了一声,尴尬地笑而不言。
这时,地坝外头传来杨林李亮以及王羽凡的笑声。李亮在外头叫道:“姐姐,姐姐!你快来看!”
杨枝答应一声,从坛子屋里出来,站在灶房门口往外看去,只见弟弟正逗弄着王羽凡轻轻骑着一只大鹅。王羽凡冲着她撒欢叫道:“妈妈,妈妈!你看!”
那只雪白的大鹅蹲在地上,任由小家伙骑着,抻着鹅颈项,动也不动,乖乖的样子。
杨枝笑骂道:“狗日的小屁眼儿!你们就这么欺负这只乖乖的大鹅,还想不想它给你们下蛋吃了。”
李亮笑道:“不好意思,它下的蛋我已经捡了。”
杨枝笑道:“你们这是过河拆桥。”她看了看猪圈上方,问正在灶房洗手的母亲:“妈,我们的鸡还是歇在这个猪圈上吗?”
洪秀说道:“是呀,我们屋头的鸡和鹅很怪,他妈的有鸡圈它不进,晚上就喜欢歇在猪圈上面。”
洪秀家里有两个猪圈,左边那一个是空猪圈,里面铺了一些干草,鸡和鹅都会在里面下蛋。
猪圈上面李成贤搭了几根木棒,放了几块用篾条编的箦箦,上面放了几个鸡窝。更上方则搭了三根横梁。
说来也怪,他们家里三十多只鸡,晚上都歇在猪圈上面的箦箦上,或者飞到更高的横梁上。每天早上底下的干草上,猪圈里,甚至是猪儿的身上都被屙满了鸡粪。令洪秀很头疼。
刚开始,洪秀李成贤怕鸡在外面丢了,还要每天晚上花很大的力气把它们一只一只地捉进鸡圈里。每次捉鸡都搞得是灰头土脸,扑爬筋斗的。后来做烦了,也就听之任之了。
杨枝说道:“现在年边了,有贼娃子,得不得失了(会不会丢了)哟?”
每年快到过年的时节,贼娃子就开始出动了,村里不时会有一些人家的家禽和腊肉被偷。但洪秀他们防范意识好,东西从来没有丢过。
洪秀摇头说道:“不得,没得人晓得我们的鸡在猪圈上。腊肉我们都是守到晒的,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