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靠老友一言解纷争 选新来三将征江南
一桩挠头的事将蒋国钧、向河渠从第一线召回厂内,向明、马如山都出席了会议。原来南屏生化厂在浦江分厂辖区内发起了争夺战。浦江分厂北边的常青公社出现了南屏的收尿员,大家都要收,自然有了冲突。马如山回厂报告,阮志清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于是召蒋、向回厂。
依据马如山的汇报,在发生冲突的那个大队,是南屏人先收的,等到这边妇女主任去收时,那边已收过好几天了。这边的阚主任不让南屏的人收,理由是常青的孕妇尿归常青人管。原来南屏的收尿跟沿江不一样,他们是由厂方直接派人来收的。南屏的人说孕妇尿不是计划物资,谁都可以收。孕妇呢,当然听妇女主任的,因为大家价钱一个样,怎能不先给本大队的领导呢?南屏人回去一请示,说是每名孕妇一天一角。阚主任也要求加价,马如山不敢作主,就回来请示。
“我看不能加价。”蒋国钧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说,“一是会增加成本。每公斤将多支六十元,一枝动百枝摇,你那儿加了别处加不加?大家都加,每公斤多六十元,全厂多少?你那儿加了别处不加,那不闹翻了天?二是你加了,人家再加怎么办?”马如山焦急地说:“不加,就会让人家收去的。”老蒋坚持说:“放弃那个大队也不加,不能因小失大。”马如山说:“还会影响整个常青呢。”“向会计,你的意见呢?”阮志清不动声地问。“我赞成蒋厂长的看法。”向河渠与其他人一样,在蒋副厂长的职务上从不用“副”字,“不过不是硬挺着不加,那会象马如山所说的将影响常青,甚至波及到别处的。”见大家都在等待下文,他站起来走到临江县地图前仔细看了看,又回到桌前,没坐下,站着说,“我们应当说服南屏也不加价,和平处理争端。”向明问:“你是说划地分收?”“对!”“这是个主意!”阮志清作了肯定,又问,“还有别的办法吗?”“我看这个主意好。”蒋国钧说,向明也赞同,马如山也无可奈何。
“划地分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南屏肯听你的?谁去实施这个主意?马如山说他没有把握去说服南屏的人,因为那个大队又让南屏收去了,别的大队也在咕咕哓哓要加价呢。阮志清说:“向会计,是不是由你亲自去处理这件事?你们风中同学遍临江,说不定到南屏你会找到同学而事半功倍呢,再问问宋书记,有熟人也请他写封信,朝中有人没人大不一样,你说对不对?”“南屏应该有同学,就是记不清是谁了,到那儿一问,说不定能找到,你说得对,有人没人确实大不一样。至于找宋书记,他的同学也应该多数认识我,就不烦他了。”瞧瞧这个书呆子,居然连阮志清话中微露的讥讽甚至忌妒都听不出,还以为人家在帮他出主意呢。
难怪阮志清心里不舒服,创建生化厂他向河渠可大出风头啦,蒋国钧、向明肯定知道生化厂最终办在塑料厂是决定于向河渠的;开办厂所需的资金全凭向河渠与余品高的私人关系;三驾马车外出建分厂,又以蠡湖分厂建得最快最好,倒好象生化厂的开办全亏了向河渠似的,一点也显不出他这个支书兼厂长的一把手的能耐来,他心里能舒服?
向河渠回家挨个回忆本班同学家庭住址,竟无一个住在南屏的,再在别班熟人中排查,也没有。他知道说服打动人,感情很重要,比如王梨花他说什么她都会听;徐晓云则不一定,没有一定的理由她不一定能听从,这还是感情都不错,但有差别,还是这样,现在是两个厂在争地盘,没有个熟人在其中斡旋,确实不太容易说服对方,因为一旦涉及到利益,有时理由就显得苍白,要不咋叫利令智昏呢。双方叫板加价,结果两败俱伤,这就是利令智昏啊。可是能找到熟人么?他又一次地回忆排查着住在南屏方向的熟人,突然一个不太熟的人名闪过他的脑海——郝明达。
郝明达是高三(一)的学生,运动中属《卫东彪》一派,也算个头面人物,《卫东彪》砸别派师生宿舍门,抢烧衣物活动中,他参与了河西宿舍高三地段的行动,有感于向河渠游说大联委、军代表、工宣队不追究《卫东彪》骨干责任,不办这些人的学习班的做法,联络了几个当时参与活动的同学,凑了十丈布票二十块钱,由他问路,同另外两名同学做代表,找到向河渠家,对抢烧向河渠衣物的行动表示道歉和赔偿,记得说就住在南屏,他打算先去拜访郝明达。
郝明达在南屏公社砖瓦厂当厂长兼支书,听说有人找他,还没来得及走出办公室,来人已走了进来,他一看竟是十来年不见的向河渠,喜出望外,连忙上前握手,并将向河渠拉到长沙发上,让他坐下,拿杯子、茶叶泡茶,然后靠向河渠坐下,笑着问:“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啦?”向河渠将来意简明扼要地说明,郝明达一听,满不在乎的说:“这有何难?你不知道生化厂长也是风中的学生,是高一(三)的高永荣。我打电话约他到三元饭店聚会面谈。当年他同样受惠于你而没有参加那个学习班,说起你来很是感激呢。”向河渠说:“事已过去十多年了,还提它干什么?再说当时也是我应该做的。倒是这件事要麻烦你费神了。”
郝明达认真地说:“你说得轻巧,成则为王败者寇,胜者又有多少人肯容敌方的?”向河渠笑着说:“看你说的,只是观点不同罢了,又哪来的敌我双方?再说我也不是什么胜者,我不是《红联》的人。”郝明达说:“这要分两方面来说了。先说敌我双方,《红联》我不知道,《卫东彪》把《红联》的人是当敌人对待的,不然郭美林不会被打成那样,你们这些中间派也不会不赞同《卫东彪》就挨打挨骂,假如,《卫东彪》当了权,只怕凡参加《红联》的人,包括你都会进学习班的,进学习班这事上连《全无敌》恐怕都不会反对,不但是风中,全县其他中学都是这样,风中因为有了你的活动才没多少人上学习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没有缓和的余地,所以观点不同,就成了敌我双方。你不要驳,这是社会的现实,不靠理论。再来说你没参加〈红联〉,你没参加〈红联〉,大联委为什么会同意你的意见,一是你的〈八评卫东彪大方向〉在两大派中影响都很大,理论特强成为大联委的共识,惹犯了你,一旦坚持下去,他们没有胜的把握;二是褚国柱与你关系好,说了容易听,三是大家都上了学习班,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四是学校不仅是大联委在当权,还有军代表、工宣队,这两方对〈卫东彪〉没有仇,很可能听你的意见,所以没过分反对。要是你参加了红联并当了权的话,上学习班的人会更少,甚至没有。听成义说你当时就主张不要学外地办什么学习班,说观点不一致是正常的,大家都认为自己的主张是符合毛泽东思想的,主观上都是拥护毛主席革命路线的,观点不同不要上纲上线。参加学习班就要在个人档案中记一笔,抹也抹不了,何必不与人为善呢?遗憾的是褚国柱、张仕飞之流的不肯听你的意见,没办法你才退而求其次,要求将兵团干部以下的人员全部放回家,你去找徐主任、曹老师、工宣队的顾队长、军代表谈你的观点,还让徐晓云和那个初中部的李晓燕宣传〈全无敌〉怎样维护她们的安全,这才解放了大多数。”向河渠笑着说:“依了你,我不说理由。事实上没有你说的那么曲折,我找他们各方说了自己的看法,他们也就同意了。”郝明达也笑着说:“你当然要为他们遮瞒了。好了,不谈了,我来约高永荣。”说罢他拿起电话机说,“请接生化厂。”
“生化厂吗?请高厂长接电话,我是砖瓦厂郝明达。”一会儿郝明达说,“高厂长吗?我郝明达,哈,听出来了?我请你吃饭。说笑话?绝对不!请你见一个人。谁?猜猜。从哪方面猜?从风中同学中猜。算你聪明,是他,就在我这儿。好,让他跟你说话。”郝明达捂住话筒轻声说,“别说来意,只说有事路过。”向河渠接过话筒说:“高厂长,你好哇。”“你是向河渠向大哥吗?”“是啊,我是向河渠。”“哈哈,太好啦,我马上来接你。”郝明达接过话筒说:“你来接,不就是那辆客货两用车么?我也不会让他骑车去的,到三元饭店再说,听我的。”
那时的社办企业极少有小轿车的,客货两用车就是挺好的了。向河渠坚持见面后就回浦江分厂,不回砖瓦厂歇宿,郝明达只好将自行车搬上车,不用司机,自己开车向三元饭店驶去。南屏生化厂就在南屏镇上,郝明达车到三元饭店时,高永荣已经到了。
说起来向河渠并不认识高永荣。风雷中学是县中,规模不小,全校教职员工加上学生一千几百人,高中部每年级四个班,初中部班级更多,别说不同级,就是同级不同班,同学们之间也不一定都认识,可高永荣认识向河渠呀,向河渠一下车,没等郝明达介绍,就迎上来说:“河渠大哥大概不认识我吧,小弟高永荣。”“高厂长,你好,请原谅我是个睁眼瞎,零点三,零点四,丈把远外头就看不清人。”向河渠紧紧握住高永荣的手,抱歉地说。郝明达停好车后走来说:“闲话少说,我们进去吧。”
三位校友一别十多年,固然有许多话要说,可郝明达不让扯闲话,菜没上就说正题:“永荣兄弟,河渠老兄今天来是为你们两厂在常青收尿发生冲突而来的。”“向大哥是沿江生化厂的?”“如果不是,今天我们还不能相会呢。你先别忙,等我说完了你再说。”郝明达笑着对高永荣说,说话间服务员来请客人点菜,郝明达说还按老规矩,上他们的招牌菜,然后接着说:“河渠已将情况作了介绍,为争货源,你厂已加价,沿江有人也主张跟着加,他不赞成,说是你加他加,没有止境,而且一处加势必波及别处,结果是两败具伤。他来的目的是双方协商,他们退出那个大队,你方恢复原价,双方不再在地盘上争夺。我赞成双方划地收尿,不加价。看在过去河渠兄对我们的情谊上,你方退出那个大队,天下大得很,有人住的地方就有孕妇小便,到别处开拓去,何必在一处你争我夺呢。我说完了,你表个态。”没等向河渠开口,高永荣就爽快地说:“向大哥来了,什么事不好说?没说的,我不但撤出那个大队,而且撤出整个常青。几个大队设个点不合算。我把人马开到海滨去。”见向河渠站起来要说话,高永荣忙摆手示意河渠坐下,继续说,“你别不过意,撤比不撤对我们更有利。海滨县没有搞这一行的,我们到那儿发展有益无损,就这样定了。”向河渠看着两位校友,感慨万端地说:“可真得谢谢二位了。”高永荣笑着说:“要说谢,我还得谢谢郝大哥呢,是他的‘天下大得很,有人住的地方就有孕妇小便,到别处开拓去,何必在一处你争我夺呢’点醒了我,不然我也只能退出冲突的地方而不会从常青全线退出的。”
向河渠一听,不由地心中一亮,一个念头顿时从心中浮起,他将学习高永荣,去江南无人收尿的地方去开拓去发展,在诗中他是这样写的:
西线纷争陡然起,似欲漫延祸全局。有难自当慨然去,得与校友聚欢愉。
不但纷争顿时解,而且妙计得须臾:“凡有人处有尿收,无人收处可驰驱。”
老友此语醒对方,他撤人马向北去。一个念头顿时起,欲揽江南入我域。
随着南屏撤出常青,浦江局势稳定下来,蒲州的工作也走上了轨道,沿江生化厂四名主要干部得以从容坐下来商讨本厂的巩固、发展大计了。
从统计的数据得知,四个车间每天所受的孕妇尿可以生产三四百克粗品,月产竟达十公斤以上,价值两万四千元,按42%的边际收益计算,厂方每月可得近万元,这是阮、蒋二人自建塑料厂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那时最好的年景一年能余一万元就烧高香了,可现在一个月就能抵一年,能不喜出望外吗?
大家商量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建厂房,可不能再蜗居在这几间破房子里了。阮志清说:“我们要建楼房。”蒋国钧说:“对!建楼房,他妈的余麻子将我们挤到这儿来”“哎——哎——,老蒋,那可怨不得老余,纺织厂已不是建筑站的啦。”阮志清嘴朝向河渠那边呶呶说。“咳——,不错,纺织厂已独立了,不怨他,还要谢谢他的支持呢。”蒋国钧明白向河渠还坐在这儿呢,要不是余麻子,那五千块钱还不知到哪儿去弄呢?又哪来的现在这一切?他转换口气说,“他妈的公社让我们住这几间破房子,我们凭自己的力量起一排楼房让他们看看。”调到塑料厂来已两年了,向河渠对两位领导已多少有了了解,不在余大哥毁誉上费唇舌,他说:“登儒书记说过河对面那块开阔地可以让我们建房的,阮支书可以问他要田去。”向明说:“要田公社会给的,只是要多大的地方,建多少房子,先要有个规划。”“规划我来搞。”阮志清兴致勃勃地说,“下个礼拜大家来讨论我的规划。”
要商量的第二件大事是向河渠提出的快速发展问题。“我觉得向会计提出的这个问题很重要。”向明首先发了言,他说年初他曾随钱教授在上海参加了第一届卫星厂大聚会,全国有十几家卫星厂,最大的江都生化厂月产量已达二十公斤,是我们现在规模的双倍,上海还奖给他们一台电视机。目前生化战线形势很好,有货满收。他赞成趁风扬帆,从速发展。
沿江生化厂的快速发展使阮蒋二人十分高兴,尤其是阮志清。虽说向明与他在文革中不是一派,但两人之间并没有生死怨仇,这一阵向明的奔波让阮志清淡化了过去的分歧,就是看老蒋也不那么不顺眼了。说句良心话,老蒋在生化厂的发展上也是功不可没的,沿江车间六社有三分之一是他去做工作的,蒲州车间全由他在那儿踢腾,没有这两人,厂的发展绝对没有这么快。至于向河渠,那更没说的,穿开裆裤子时的小伙伴嘛,只是这家伙能耐也太大了点儿,常青那儿发生冲突的大队一分钱没花,人家撤出人马就已很不简单,现在连已收了个把月的三个大队也全部让出来了,这就太出人意料了吧。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一把手,生化厂再怎么着也是他的成就,宋书记是向河渠的同学没错,但也不会做得太明显,更何况要当厂长他早就可以当了呢。所以阮志清对这个班子还是很满意的。听向河渠提出向外开拓的建议,觉得可以实施,于是他说:“向科长说得很好,我们应当加快发展速度。现在已不早了,是不是大家准备准备,吃过饭我们下午继续谈?”
“向会计,你的信。”从蠡湖回来送产品的周兵将一封信封上一字皆无的信交给了向河渠。向河渠知道是王梨花写来的,拆开一看,却是建安写的:“哥,跟砖匠商量了一下,需钢筋70斤,毛竹尾120支,姐让告诉你一下。 小弟建安”钢筋是用来预制水泥梁柱的,120支毛竹尾看来不是建一间屋。不管他,自己完成任务就是了。看看表,距离下午开会还有一个多小时,先去农机站走一走,将钢筋事办好再说。于是推出自行车,锁上门,跟在门口的蒋国钧打了个招呼,便奔农机站而去。
农机站弹簧间的田主任听向河渠说明来意,就爽快地说:“这还不好办,你到展会计那儿开张废钢丝的发票,嗯——,70斤,你开40斤就行了,保证你小木匠收家伙只多不少就是。”“那好,只是不是我来付货,你弄好了,我让我们队的周兵凭票拿货。”“行行,一句话。”
向河渠回厂的时候,听见会议室里有生人的笑声,拢去一看,室内烟雾燎绕,阮、蒋、向正在跟三位男子聊着,一见门口出现向河渠,阮志清喊着说:“向会计,公社分来三位复员军人,你来见见。”向河渠答应着撑好自行车走进门来,只见三人中的一个白白净净的高个儿站起来喊着:“舅舅!”向河渠一愣问:“你是——”“我是国民,赵国民啊。”“噢——,国庆国民国珍,我知道了,坐,请坐。”
原来赵国民是向河渠堂姐的儿子,只不过这位堂姐与向河渠不是紧房,双方的父亲是叔伯兄弟,居住距离的关系,也只在婚丧大事上有来往,小辈差不多不怎么认识,更不用说再下一辈的赵国民等了。赵国民的父亲赵德才前文已有介绍 ,知道这位姐夫有两儿一女,只是没见过面,因而提名便知。
他们是知道彼此的关系了,别人却还迷糊着呢,老蒋问:“怎么,你们是舅甥关系?”向河渠说:“别说你们了,当初我还被他爸弄迷糊了呢”他笑哈哈地将往事说了一遍后说,“你们看外甥都快要娶老婆生孩子了,还不认识舅舅呢。”“舅舅,我已结婚了,也快当父亲了。”“瞧瞧,各位,我这个舅舅当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虽说都是哈哈大笑,含义却不尽相同:阮蒋二人一听赵国民是向河渠的外甥,在部队是班长,回来后当了大队民兵副营长,脸色都为之一变,等到明白究竟,又都释然而笑;其余的人却是觉得出乎意料的好笑。旁观者清的向明见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笑声中阮志清说:“三位,假如没有什么要准备的话,明天就可以来上班,先到车间去看看,熟悉一下业务,具体分配,过一天再通知。”说罢,他打开后窗喊着:“缪丽,你来一下。”缪丽来了,问什么事,阮志清说:“这三位是新来的,从明天开始,你让人带他们从收尿开始,熟悉工作全过程。”又对三人说:“她是沿江车间负责人,明天你们就找她,她叫缪丽。”缪丽说:“认识,我们大队的营长。”赵国民笑笑说:“是副的,现在连副的也不是了。”
下午的会议继续讨论上午的议题,阮志清要向河渠谈谈设想。向河渠走到会议室东墙上贴的全省地图面前对大家说:“各位请看,我们厂向北有南屏生化厂挡着,临江再向北,南屏这次就说了,撤出这四个大队将去北边的海滨县开拓、发展,我们不能去;向西与江都生化厂之间是有一块地空着,可以活动,只要江都不来与我们争;向东从蒲州车间过去还有几十里的地方就到大海,发展余步不大;只有向南,据向科长介绍还没有人建厂收尿。我建议兵分三路,由阮支书坐镇厂部统一指挥兼主持建房工作;蒋厂长主持生产兼组织力量向东西两厢发展;我带人跨江作战,能发展多大就发展多大,要力争一年内建成全国最大的粗品厂。”
三人都到地图跟前看了看,又都坐了下来,好一阵没人开口,向河渠问:“你们认为一年内建成最大的厂不切合实际?”蒋国钧一脸严肃的神色说:“这样做,我们的步子是不是跨得嫌大了一些?这次在蒲州我有深切体会,人生地不熟的,工作不容易打开,主要是两个问题,一是缺少得力干部去独挡一面,一是当地干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临江还有这么多困难,离开本县将会更困难。我赞成加快步伐,只是不能太快,一年建成最大厂,难。”
阮志清不作声,向河渠说:“干部是可以培训的;让发展工作与当地干部利益挂钩就可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蒋国钧说:“从理论上讲是对的,可是干部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培训出来的。蒲州分厂别看已上了轨道,那是没遇上事,马如山是够老练的,常青一出事就挠了头,要不是你去,乱套不乱套?”
阮志清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这样行不行?分工还是这样分,向会计设法找有能力的人才组成工作组去江南,这里再对现有人员进行选拔、培训,一有人手就向两厢发展,你们看怎么样?”向明一直没开口,这时他望望三人,说:“三位说的都有道理,人才是我厂发展的关键问题,阮支书的主张、向会计的意见都是办法,为了发展,不拘一格用人才,不但是向会计要设法找有能力的人才,我们大家都要找,不但要在我们这儿找,而且要在当地找,阮支书,你是这个意思吧?”“对,是这个意思,只要是能够打开局面的人就可以用。”
“向会计,你说的培训,能说说你想的培训方法吗?”向明又转向了向河渠。“在蠡湖我是这样做的。首先让张井芳从理论上弄懂产品的用途、生产的方法、在当地设点建分厂对当地的好处等等,让他能写会说,然后我带他一社一社地跑,开始是我跟相关人员交谈、商讨;后来由他出面交涉,我在旁边为他壮胆;最后到王庄公社,我在蠡湖没去,让他单人独马去搞,结果搞得蛮好。”
“那不同,向会计,张井芳有他舅舅当区委书记,各社都得买他的帐。”蒋国钧不以为然地说。“老蒋说的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江南你有熟人亲友吗?”阮志清问。“没有。”向河渠回答后说,“只要允许在当地选拔人才,我相信是可以打开局面的。”“你的意思是都用当地人?”阮志清问。他有些后悔刚才的允诺了,那不将江南变成向家的私人厂了吗?他心中暗想。“不!当地人一般不超过三分之一,当然指的是车间职工。分厂长、核算员、关键工序技工都由厂方派出。”向河渠不知道阮志清的想法,只是从维护本厂利益出发,说出自己的打算。阮志清闻言松了一口气,说:“就依你说的办,这次去你是单人独马象去蠡湖一样呢,还是带几个人去?”“我想先带三人作为先遣队,等有了一定基础,再请你增派人马。”“想带哪三个?”“就是新来的三个吧。”
“新来的?”蒋国钧有些担心地说,“你对他们不熟悉,他们对工作不熟悉,这恐怕不来事。”“老蒋说得对,都生疏,还又去生疏的地方,怎么工作?你还是从老人马中抽三个骨干吧,比如马如山”没等阮志清点完将,向河渠就摇手说:“老骨干动不得。现在的四个车间是我们这个建成不久的新厂的根本,力量只能加强不能削弱。发展新局面是要依大本营为靠山的。没有大本营的稳步发展,什么都没法谈。”“对!向会计说得对!”向明夸张地鼓掌表示支持,“新区发展需要人力、物力的支持,从哪儿来?靠这四个车间。说句不好听的话,新区即使发展不起来,也无损于大局。稳定现有车间的生产才是第一位的。”
“至于他们不熟悉业务,”向河渠笑着说,“建厂前我们也什么都不懂,现在不都能熟练撑握了,在实践中练,很快就会熟悉的。”“话说回来,从初步接触、谈吐来看,三个人还都不错。”阮志清边说边拿出介绍信,“三个人在部队都当过班长,都立过三等功,尤其是你外甥”“舅舅不认识的外甥。”向明笑着说。“对,尤其是你这个不认识的外甥,既然大队能让他当民兵副营长,就说明是块好料子,只要你注意磨练他,说不定是可以成为你的好助手的。”阮志清说。“好,就这样说定了,明天做做准备,后天出发。”
临上江南前向河渠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关于120支毛竹尾。一大早他就去运输社找华建。华建是褚国柱的外甥,又是宝泉的朋友 ,到农机站来找宝泉,自然会见到向河渠,几次酒一喝,就成了朋友。向河渠一说,立即拍胸打包票,八角钱一支原地贸易价,顺船带回,一个月左右到家,到家后再给钱。向河渠回来后给梨花写诗说:
有人买舟去赣南,欲买竹尾作屋椽。清晨疾驰面奉恳,愿借东风附其船。
道是下月月半后,长短粗细随你搬。特遣鸿雁镜台前,且展皱眉免心悬。
用建安捎信的原信封装上,订书机随便一订,交给周兵,并取出钢筋付货发票,让他从农机站付货后捎去。周兵虽然辈份上是小辈,年龄却只比自己小两岁,从小一起玩耍长大,用流行的话说是铁哥儿们,什么事情双方都可以完全信赖,尤其是这类事委托周兵办比自己办还要稳妥,至少不会引起凤莲的怀疑。
第二件事是与即将随他去江南的赵国民、顾国强、方国成触膝长谈。会谈是在会议室进行的。本来这类会谈适宜在小房间里,生化厂没有这样的条件,尤其是会计室,如果三个人走进去,就得一齐挤坐在床梆上,地方太小了。
等三人坐定后,缪丽这个兼管食堂、总务的拎来热水瓶,拿来茶叶,并给各人斟上一碗茶,就带上门走了,阮、蒋、向三位各有各的事,自是没空参与,反正去江南是向河渠的事,就是有空也不来,就象阮、蒋跟人谈话,向河渠也从不不请自到一样。
向河渠开门见山地说:“请三位来是想与大家组成先遣队去江南建分厂。先由我将相关情况作个介绍,然后再请各位谈谈想法。”接着他介绍了生化厂创办的过程、现在的规模效益、全国这一行业的形势、本厂的目标和目前的打算,讲了目前职工收入与兄弟单位职工收入的对比,讲了可能实施的激励措施及个人收益能够达到的水平。他或站在地图前用手指点画,或坐下用数据说话,滔滔不绝,足足说了二十分钟,然后话头一转,转到三人身上,他说:“三位都是社会的精英,能到生化厂来工作,我们非常欢迎。老话说得好,刀在石上磨,人在难中炼,不遇盘根错节,显不出宝刀锋利。去江南搞开发,人生地不熟,许多时候要靠单人独马去打天下,不是件容易事。有没有本事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有没有胆气,敢不敢去闯一闯?哪一位要是没有这个胆气,现在可以声明,工作可以另外安排。”三人都说“当兵的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去!一定去!”“好!”向河渠继续说,“既然大家都不怕困难,那么我们就去闯一闯。闯江湖打江山不但要敢闯,还要有毅力,有坚强持久的意志,不能遇到困难就打退堂鼓。到人地生疏的地方去开展工作,困难肯定不会少,我们要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克服困难,去夺取胜利。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我们有坚强的毅力,再多动脑子,胜利一定是我们的。”方国成说:“向会计你放心吧,困难吓不倒我们。”
“很好。接下来我要说到认真。毛主席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我们的工作许多时候是单枪匹马的。”“向会计,你是说我们一个人去做工作?”顾国强不太相信似地问。“是的。”向河渠说,“我们面对的是一大片广阔的原野,我的设想是每人都要建起一个分厂,将来你们都是各分厂的负责人。假如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做工作,一个公社顺利的话也得好几天,不顺利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的,那要猴年马月才能实现我们的设想?再说啦,做工作不是打群架,要人多干什么?”“可我们没做过这项工作呀?”“下面我要讲的,现在说的是认真。要有计划有步骤,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不能马虎。有问题就要设法解决,不能绕过去。计划、步骤要你自己订,实施也靠你。小顾刚才说没做过这项工作”向河渠笑笑说,“这不要紧,不会就学呗。首先我要告诉你工作的大体程序和方法,然后带你们实地去做。你们开始看我怎么做,接下来我再看你们怎么做,再以后就在于你们怎么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了。刚开始阮支书、蒋厂长、马如山和我谁也没做过这项工作,我们没有害怕,大胆地试着做,不也都打开了局面,创出了这么个规模。”
向河渠告诉大家,每一个分厂首先是确定范围,然后选一个地点适中的公社做为分厂厂部。先做这个公社的工作,再及其余。工作的程序是先与公社领导取得联系,争得领导的同意和支持,然后进行组织工作。一般一个公社一名负责人,人员由公社确定的直接领导者定,到现在为止都是公社妇女主任直接领导,那么这个负责人就由这位主任委任。确定后,召开一次各大队妇女主任会议,进行宣传鼓动。一个大队一至两名收尿员,多数由大队妇女主任自己干,或由她们选定。选定后召开一次有妇女主任参加的收尿员大会,再进行宣传发动,并发表对怀孕妇女进行登记造册,登门核对,发放尿盆。每社在中心地点找一间能遮风避雨的小屋,设一只缸,一杆秤,一支搅棒,以便收尿。分厂本部租几间房,作为住宿生活、生产的的场所。以上这些就是我们的工作任务。至于方法,那就更简单了,一是给公社直接主管,比如公社妇女主任以任命一名专职负责人和确定收尿员的人事权,这样就可以调动她的积极性。向河渠说:“不要小看这个人事权,要知道大家都在凭工分吃饭,一下子给她安排十几个人可以部分脱离干农活而收入比干农活要高得多的工作,这可不是个小权利,她会乐于为你服务的。”二是将该社收尿效益与这位收尿负责人的报酬挂钩,他就在为自己的利益工作,积极性会低吗?这两者有时是合二为一的。向河渠说:“对于一个公社来说,表面上我们要面对十几个大队,实际是面对一两个人,只要我们做好这一两个人的工作,其余就迎刃而解了。”
三人听得很认真,还都作了笔记,向河渠对此很满意,他站起来再一次用手指在地图上划拉说:“我们要用一两个月的时间在这东西百余里、南北三十多里的土地上建起三四个沿江生化厂的分厂,你们有信心吗?”三人都站起来喊“有!”
“好!请坐下。”向河渠说:“沿江生化厂的兴旺发达要靠三位去奋发图强,这些我就不说了。现在要说的是我要告诫大家的,噢——,我先问一个问题,一个人在社会上要想站住脚,靠什么?赵国民同志,请你来回答。”“靠坚持不懈地努力。”赵国民站起来说。见他又将目光转向顾、方两位,两人都说赵国民说得对,靠奋斗拼搏。向河渠严肃地说:“我要告诫大家的是:要在社会上站住脚,你就要对社会有用!”见众人一愣,似乎不怎么理解,他解释说:“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拼搏,都对,但你努力、拼搏的结果对谁有用?对谁有用,就能在谁那里站住脚。这一点请各位请住了,单位越是离不开你,你的脚跟就越稳。”他没有大讲人生价值理论,见三人还在嘴嚼自己的话,就笑着说:“不理解的,今后可以跟我讨论,现在散会,明天一早到渡船口集中。”
从会议室出来,向河渠打开会计室的门,写了一张付款凭证去找缪丽,让她去银行取五百元现金回来,他要带到江南去用。然后回来整理东西。正整理间,赵国民喊了声“舅舅”走了进来。“什么事?”“妈说要去看望公公婆婆。”向河渠一愣,忙说:“告诉你妈,就说谢谢她的一番好心,千万不要烦神,真的,不要烦神。”“妈说一定要去,吃过饭就去,细姨也去。”“什么,儒芳也去?”向河渠更惊讶了。向儒芳是公社宣传干事宁敬文的妻子。原来也不知是堂姐,听她自我介绍才知是方案上文年伯伯的小女儿,在公社工作时,当作熟人相处,正月初六去上班,被她强拉去吃饭,让叫宁敬文姐夫,才让宁干事知道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不过也只是知道而已,当面或背后都是称他为宁干事的,并没有真当姐夫看待,到是儒芳有时候依老卖老地揭露向河渠小时候怎么怎么的,让向河渠忍不住笑她才多大,不过比自己大三岁,就象个老大姐似的,小时候不也是个黄毛小丫头吗?其实对于她说的那些趣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说不定就是她瞎编的,印象中从没见她登过门,怎么今天也去看望老头子啦?一看旁边站着的赵国民,自然就知道了。
下午两点左右,向河渠在家里接待了来看望老父的儒卿、儒芳两位堂姐和赵国民。母亲跟儒芳很熟,说是有一次母亲去街上卖菜,菜篮子放在杂货店门前,管理市场的不让放,母亲不肯走,因为那地方正处在丁字街口,市口好。争执间,儒芳从店里出来,认出了母亲 ,给解了围。这件事向河渠听说过,笑着说:“我妈说的就是你呀,可真得谢谢你呢。”儒芳也笑着说:“这算什么,我还给你擦过屁股呢,你谢过吗?”“你瞧,越说越没边了,我怎么就没记得有你这个小姐姐呀。”母亲也笑着插进来说:“河渠,你别说,儒芳说不定还真的给你擦过屁股呢。”“妈,你瞧你,这是哪儿到哪儿啊。”“哪儿到哪儿,你四岁了还不会走,我搀你,你不让,我一丢手,你坐地上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忘啦。”向儒芳越说越玄乎,说自己四岁了还不会走,谁信哪?猛然间向河渠想起母亲过去说过的话,说人家的孩子早就连跑带溜的,自己才能扶着篮车站起来喊“喂喂喂”,当时自己倒挺得意,可母亲却难过得背地里落泪。只是不明白,向儒芳家住蒲港,离自己家只怕有十里开外,怎么可能----
老头子解谜来了。他步履虽然有点蹒跚,但气色还可以,不怎么象癌症晚期的病人,他说:“河渠不了解,当时你文年伯家和我家的带种田靠在一起,两家人不说天天见面,却是时常相会的,你大哥儒国的工作还是儒君让给他的呢。”儒卿说:“三叔说的对,这里两家与我家婚丧大事都是互有来往的。”儒芳接口说:“是啊,大哥结婚时,你带着本书,叫什么来的,记不清了,反正是打仗的吧,坐在那儿只管看,谁也不搭理。”向河渠这才知道向儒芳零零星星说的那些趣事还都有些影子,于是笑着说:“芳姐大概带着帐本儿,把这些七年陈八年古的都记上了吧。”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三叔,看气色您身体还不错嘛。”儒卿说。“托福。自我感觉还可以。我对河渠说了,吃药和练功双结合,能好更好,不能好也不怨天尤人,这两年我在享福了。”“练功?练什么功?”儒芳好奇地问。“真气运行法。是河渠去常州学来的,效果还不借。”“嗬!小弟弟,你可真能啊,会气功,什么时候也教教姐姐,听说练气功能益寿延年,好处很多呢。”儒芳羡慕地说。“小姐姐什么时候想学,兄弟就什么时候教,怎么样?”“什么小姐姐,小姐姐的,你就不能叫声姐姐。”儒芳抱怨说。“不错,河渠,今天已听你几次叫小姐姐了,怎么回事,你们?”母亲问道。“几年前她说我是她的小弟弟,我说我不认识她,她解释了一番,也就罢了。从那以后不分场合都叫我小弟弟,依老卖老,一问属马的,才大三岁,就把我看成小孩子一样。从那以后他叫我小弟弟我就叫她小姐姐,错了吗?”说罢,大家都哈哈哈大笑了,连坐在旁边一直看资料的赵国民也跟着笑了。
见赵国民看完了资料,没等两位姐姐说项,向河渠就先说开了:“大姐,自在农机站认识了姐夫以后,你连国民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你三叔,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姐,你别解释,我知道。”向河渠摆手拦住要开口的儒卿说,“我还不知道,你体贴弟子的家境困难。家境困难也不是理由哇,在厂里舅舅不认识外甥,不是笑话吗?国珍结婚可别又封锁消息哟。”
“爸,我回来了。”馨兰象一阵风似地不知从哪儿回了家,奔到向河渠身边,惊看着不认识的人们,不知如何是好。“馨兰,这位是大姑妈,这位是小姑妈,这位是表哥。”向河河渠一一介绍着,馨兰则一个一个地叫着,问候着。儒芳一把抱起她,就去解开桌上她们带来的茶食包,拿糕点给她吃,并问她几岁了?馨兰边回答六岁,边拿起桃酥吃了起来。馨兰的性格跟她姐不一样,她不看父亲的眼神,只顾吃她的,要是慧兰,哪怕坐在食品山上,父母不让吃,她是不敢吃的。
“国民到我厂来,我很高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人在世上要想做成一番事业,独拳打虎是不行的。国民来了,我有了帮手,能不高兴吗?所以请两位姐姐放心,国民在我这儿我拿他当兄弟看。”“什么兄弟?他是你外甥。”向儒芳吃惊地站起来说。“姐,”他不叫她小姐姐了,笑着说,“你坐下,听我说。我知道他是我的外甥,舅舅与外甥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他到我厂来,又形成了上下级的关系,这些我都知道。我要说的是,在工作上我们是平等的,不存在长辈与晚辈、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我要的是互帮互扶。在国民来说,他必须尽心尽力地做好他份内的事情,有精力时还要多做一些份外的事情,要利用一切机会一切条件去锤炼自己,做强自己,在有专长的前提下做到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不要考虑报酬,不要考虑好处,这些是舅舅考虑的事,假如舅舅考虑争不到,你争也白争。国民做大做强了自己,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是帮了我。在我来说,我要努力为国民的做大做强创造条件,尽一切努力为他排除障碍,解决难题,让他的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展,并尽一切努力将他放到他能胜任的位置上。所谓兄弟关系就是平等关系,互相帮扶的关系。”“舅舅说得太好啦。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意思,也将尽一切努力做好工作。”赵国民激动地说。“好!我们约定,走出这个门要忘掉你是我的外甥。到江南,我对你的要求可能会比对别人严,加的担子会比别人重,表扬会比别人少,批评会比别人多,报酬却不一定比别人多,你能理解吗?”“能!”“好!我们握握手,表示真诚合作的开始!”
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从而将生化厂推向了业绩的顶峰。